翌日一早,簡幸從屋里出去,卻迎面撞上了簡茹。她臉色很差,嘴唇也發白,引得簡幸問:“媽,你不舒服?”
簡茹粗著聲音,“死了才好!”
簡幸閉上了嘴。
呂誠緊跟著從屋里出來,他手里拎著一個外套,看到簡幸說句:“你媽發燒了,我跟她一起去看看,你自己去上學,錢拿著,路上買點吃的。”
說完匆匆追上簡茹。
簡茹大抵是不愿意他陪同的,非常不耐煩地說:“都說了我一個人去就行!你是不是又犯懶!又怕跟人家爭位置?都給你說了,都是討飯吃的,誰還瞧不起誰了?人家跟你罵你就不能打回去?是不是個男人了?我跟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大早上,天都沒亮全,巷子幽靜,顯得簡茹聲音更大,像擴了立體環繞一般,循環在簡幸耳邊。
簡幸盯看他們離開的背影,直到眼睛有點干澀了才收回視線。轉身回屋里,拿出只剩下幾個電的手機,進了姥姥屋。
關機充電之前,簡幸看了眼q,她凌晨四點給陳煙白發的消息陳煙白還沒回,又等了兩分鐘,她才關掉手機去學校。
路上簡幸沒買早飯,從超市隨便買了瓶牛奶就進班了。
時間還早,班里不少同學都在吃飯,冬天冷,大家不愿意開窗,導致教室里味道不太好聞。
但是當沉浸其中時,又覺得溫暖。
煙火氣大多都如此。
簡幸坐到座位上,剛坐下,前排的戴余年就拎著一個大袋子轉身問:“簡幸,吃包子不?”
簡幸一抬頭看到一桌子包子,嚇了一跳,她反射性問:“你……怎么買那么多?”
“嗐,這是他日常活動,”同桌郭福臨說,“簡幸你拿一個,反正也要分完的。”
戴余年點頭道:“我家賣包子的,我媽每天早上都給我一屜,讓我帶著分給大家,我初中養了我們班同學三年。”
“主要是好吃,”戴余年同桌轉身又拿了一個,“味全包子,特別好吃,真的,自己去買要排隊很久的。”
戴余年一抬下巴,十分驕傲,“和縣一大特色。”
簡幸笑著,伸手正要拿,忽然一只手先她一步拿了一個。
他動作不算快也不算慢,在簡幸眼前掠過痕跡,簡幸沒捕捉到上面的細節,卻聞到了熟悉的洗滌劑味道。
她一頓,手懸在半空,抬頭,看到徐正清拿著包子朝戴余年點頭說:“謝了魚哥。”
他沒特意注意這包子原本在誰的桌子上,大概是因為,于他而,所有人都只是他的同學而已。
簡幸垂下眼睛,拿走了旁邊的一個,跟戴余年說:“謝謝。”
戴余年問:“你不再拿一個嗎?你以后別買早飯了,你看他們都不買,都吃這個。”
簡幸搖頭,“一個就行了。”
戴余年“哦”了一聲,把包子拎走以后隨手放在他同桌桌子上,任由別人路過隨便拿。
沒一會兒,戴余年又轉身,手里一瓶草莓味的優酸乳酸奶,“簡幸你喝這個嗎?”
簡幸從抽屜里拿出自己的晃晃說:“我有。”
戴余年這才“哦哦哦”地扭回身。
中午簡幸路過愛七七,被秦嘉銘攔下,他問:“你手機沒帶啊?”
簡幸搖頭,問:“怎么了?”
秦嘉銘說:“陳煙白給你回消息了。”
“哦,我回去看。”簡幸說。
秦嘉銘問:“你怎么把手機放家里了?要不還拿出來?要是覺得放彬哥這兒不方便,我可以在學校里給你找地方放。”
簡幸說沒事。
中午休息時間短,今天簡茹和呂誠沒出攤,估計會早早等她吃飯,她怕耽誤時間就沒跟秦嘉銘多聊。
簡幸走后,秦嘉銘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好久。
江別深從身后湊上來,借著身高優勢胳膊搭在他肩上,“看什么呢?”
秦嘉銘頭都不回,神神叨叨:“看遠方。”
“遠方的姑娘請你留下來~”江別深笑著唱,“別光看啊,去追。”
秦嘉銘:“……你這什么調?土成這樣?”
江別深站直了,“別一張口就暴露你捧高踩低的文化水平,宋祖英姐姐唱的,哪土了?”
“宋祖英姐姐唱的不是遠方的客人嗎?”徐正清走過來,他看了江別深一眼,“你又想挨奶奶念了吧?”
江別深“嘖”了一身,雙手一攏,揣進袖子說:“徐奶奶快閉嘴。”
“你媽,”徐正清罵一聲,拿胳膊肘撞了下江別深,非常自然地問秦嘉銘,“追誰?”
秦嘉銘:“……”
江別深笑得不行。
“不是,你能不能跟他學點好?”秦嘉銘無語,“誰也沒追!那簡幸,你同學,我妹妹!我追個屁!我操心還差不多。”
江別深聽到簡幸的名字唇邊笑意淡去了幾分,他故作驚訝地扭頭看向徐正清,“徐哥同學啊?那徐哥追?”
徐正清沒想到開玩笑會開到簡幸身上,他想到簡幸那張總是很冷淡平靜的臉,又想到上次考完試她防御的動作,收了玩笑意味說:“別瞎說。”
江別深挑眉,“怎么了?那么認真?有事啊?”
徐正清閉口型罵了三個字。
江別深也不生氣,“沒事,周末就讓我媽去問候你,前天還說想你了。”
眾所周知,江阿姨特別喜歡徐正清,見了面必要上手捏臉揉頭發。
徐正清:“……哥。”
江別深轉身走了,走之前輕描淡寫看了眼簡幸離開的方向。
簡幸本以為回家會看到簡茹和呂誠,卻不想推開門家里空蕩蕩,她先去了簡茹的屋,查看電話來電記錄,果不其然兩分鐘前剛來一通電話。
簡幸撥了回去,是呂誠接的。
“你媽有點炎癥,這會兒在醫院拍片,你中午自己弄點吃的,不想弄就出去吃,屋里抽屜有錢。”
簡幸低著頭,盯看電話上的鍵盤,她問問:“很嚴重嗎?”
呂誠口吻放輕,“不嚴重,就是發燒發的,你別擔心,沒事的。”
簡幸“嗯”了一聲。
交待完這些事,他們父女之間好像也沒什么可以聊的,沉默拉長了呼吸的間隔,也滋生了尷尬。
很快呂誠匆匆說:“我先掛了,你別忘了吃飯。”
簡幸沒立刻去吃飯,她先回姥姥屋拿了手機,開機,登q,陳煙白消息彈出。
[白煙的煙]:怎么睡那么晚你?
[白煙的煙]:你要造反啊哥?
[白煙的煙]:別啊,怎么也要等暴君臥病在床,你再謀逆啊。
[白煙的煙]:好餓,早上起遲了,食堂沒剩幾口熱的,煩死了。
[白煙的煙]:啊,其實有點想姥姥做的韭菜盒子,晚上讓姥姥給你做吧,替我多吃兩個。
[白煙的煙]:哦,對了,五一我回去啊。
[白煙的煙]:別放我鴿子了啊。
[白煙的煙]:再一再二不再三。
幾句日常,簡幸來來回回看了很久。
陳煙白這時又發來消息:?這個點?你不吃飯?玩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