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南山和方嶼敲定對姜辰水方案的第二天,正是郁水峰從利尼亞訪問歸國的時候。
今天賀南山也正好出訪外國,兩人在機場見面,賀南山先走上去跟郁水峰打招呼:“郁主席,你回來了。”
郁水峰也是六十多歲的老人了,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但個子不算高大,帶著一副寬邊眼睛,有點儒雅的氣質但沒有中寫的王霸之氣,如果不是周圍里里外外圍了好幾圈的保全人員,他看上去就像普通人家五十多歲的中老年人一樣。
“南山,跟我走一段。”郁水峰見到了賀南山,點點頭說。
“是,主席。”賀南山對郁水峰是一貫非常恭敬的,體制內的人也都知道,賀南山就是郁水峰一系的中堅。
只是隨便兩句話,兩人一前一后慢慢走著,后邊照例跟著秘書和警衛,只是因為領導要交談,他們慣例會站得稍微遠一點,但這個遠一點也不過是緊走兩步就能趕上的距離。
“南山,遂林那邊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郁水峰說,“雖然大家有一點小分歧,但大面上來說,目標和立場還是很一致的。遂林那邊的政策,是應該緩一緩了。在這一點上,你這個急驚風就沒有顧同志的慢郎中好了。”
“主席說的是。”賀南山笑了笑。
郁水峰又說:“倒是江南那邊,有些事情很需要你這個急驚風給他們整一整,理一理。”他伸手輕輕按了按賀南山的肩膀,“難受,我們共事這么多年,你的能力,我也是看在眼里啊。”
非常明顯的安撫態度。
從利益和省心角度來說,江南當然比邊境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了。
賀南山表態說:“一切聽主席的。”官當到他們這個程度,還有什么利益能叫他們動容?顧新軍如果不是站在汪系和賀南山打對臺,恐怕還懶得沾邊境的那一攤子事情,而就賀南山本人來說,其實邊境和江南也沒有太多的區別,當然,對于郁水峰,這只是一個領導者必須具備的素質:對待下屬,就要獎懲公平,賀南山高調地和汪系對抗出自他的授意,他就必然要暗中補償對方的損失,甚至這個補償還必須比對方失去的要多——不然難免要寒了對方的心。
這些其實都是最基本的,郁水峰自然不可能為了這點事情特意留下賀南山說事情。他看了看機場,又接著說道:“是去出訪諾堪培吧?他們也是最先和我國友好建交的國家,之前我國受債,他們送物資送人員,非常上心。”
賀南山心領神會:“這次出訪我會在那里多呆上幾天,好好看一看他們的國家,中諾兩國可以合作的科研經濟項目應該有很多。”
郁水峰呵呵一笑:“好了,你上機吧,我看他們都準備好了。”
“主席,我送送你。”賀南山說。
但郁水峰擺了擺手:“這么多人跟著我了,還差你一個?”說著就自行往前走去。
但賀南山還是跟著對方走了一段才慢慢停下來,又一直看著郁水峰一行人離開機場,才對身旁的方嶼說:“這次你留下來。”
方嶼吃了一驚:“總理?”他很敏感地聯想到了賀南山和郁水峰剛才的那段對話。但剛剛的對話統共也就十來句……
“你留下來,”周圍的保全人員在五六步之后,賀南山放低聲音,再說一遍。他的臉色有些沉,看上去比平常還要嚴肅不近人情,“把賀海樓給我看起來,在我回來之前不準他出去亂搞!他如果非要出去,你就直接叫人打斷他的腿!”
方嶼口腔里的牙神經都抽疼了一下。賀南山說道這個地步,是個人都知道最近要有大事發生了,他連忙說:“總理,我明白,一定好好照顧賀公子,決不讓他出去!倒是您的隨行人員,要不要再……?”
“不用了,這樣就好了。”賀南山說完就踩著舷梯上的紅地毯上了飛機。
數分鐘后,方嶼站在機場內,看著快速滑過跑道,收起機輪,逐漸飛上遠方的天空。
2013年5月11日
距離顧沉舟賀海樓從伊什維什回來第四天。
距離顧賀默契換手第五天。
距離姜辰水事件第四天。
距離郁水峰回國第三天。
距離賀南山出訪諾堪培第三天。
一切似乎風平浪靜。
這兩天時間,顧沉舟也沒有再回到城郊的天香山莊去住,只呆在自己的家里,連正德園和沈宅都去得少了,至于圈子里的應酬,更是一概推掉。
這個時候還能聯系顧沉舟的,大概也就只有和顧沉舟相隔著好幾個省、并且已經回了軍隊的衛祥錦了。
“一直在?”電腦的企鵝上傳來了對方的訊息。
這幾天因為一直呆在家里,顧沉舟開了電腦就順手掛上企鵝,只是隱了身,只給了衛祥錦一個人隱身可見狀態。
“一直在。”顧沉舟隨手回復對方。
“這兩天你都沒出去?”衛祥錦說,“太宅了吧!”接著倒騰一下,居然翻出一個xx省擬計劃將一直呆在家中不和人接觸的無業游民劃為精神病患者,并準備對其實行藥物治療的新聞。
顧沉舟瞄了一下,回復對方:“膝蓋中箭。”
“疼不疼?”衛祥錦發了一個呲牙笑的表情。
“可真疼。”顧沉舟說。
衛祥錦又敲字:“不開玩笑了,你最近怎么沒出去?京城那邊別又出什么事了吧。”
“要我說真話?”
“當然。”
“京城這邊天天出事,”顧沉舟回復,“看你發現沒發現而已。”
“嘿,可真是。”衛祥錦說,“不過這些事情不至于讓我們的顧大少也窩在家里避風頭吧?”
顧沉舟這邊停了一下,然后給對方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回復:“賀海樓這幾天都沒有蹤影了。”
衛祥錦一愣:“這關他什么事?”
這個說起來話可真長,顧沉舟懶得打字,問對方:“你能視頻還是能打電話?”
回復剛剛過去,顧沉舟放在桌上的手機響起來了。
顧沉舟接起來說:“我特意查過了,賀海樓這兩天都沒有出來玩,都呆在賀南山的房子里。”
“然后呢?”衛祥錦說。
“方嶼呆在這里,沒有跟賀南山一起去國外訪問。”
“所以?”
這回顧沉舟沒有說話。
“你的意思是賀海樓被看起來,方嶼又不在賀南山身邊,不太對勁?”衛祥錦猜到顧沉舟的意思,“其實我覺得,如果賀南山想要管管賀海樓,留下自己身旁的大秘書來挺正常的,恐怕只有那個秘書才管得住對方吧。”
“祥錦,”顧沉舟放輕聲音,“現在已經五月了,這次的全國人大時間早,九月份就要召開了,時間已經差不多了。”
郁汪之爭!
衛祥錦在電話那頭說:“你們有沒有什么發現?”
“如果有發現,我還在這里猜賀海樓的動靜?”顧沉舟反問對方。
“汪系那邊……”衛祥錦說。
“當然一直準備著。”顧沉舟說,“誰都知道郁系會動,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動,怎么動。”
“汪系這邊主動呢?”衛祥錦低聲說。
顧沉舟說:“你還記得我們十五六歲時候,圈子里領頭的是誰吧?”
“沈德林。”衛祥錦回答對方,“他當時也是占盡風光了。”
“沈德林再之前呢?”顧沉舟又問。
“邱家的一位?”衛祥錦皺眉想了想,邱是現任當政的姓,“我就記得不是邱悅,那時候她還小,又是女孩,天生不太愛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