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沈兩家的訂婚宴當(dāng)然不會以某一個或者某兩個人的意志而轉(zhuǎn)移,算著時間差不多了,顧沉舟也沒再和賀海樓磨蹭,客客氣氣地說了一聲謝,就拿衣服回房換上,再出來時,賀海樓已經(jīng)同樣換上一身衣服,正靠著墻壁叼支煙抽著,面容被繚繞的煙霧半遮半掩,看不清楚。
“一起回去?”顧沉舟嫻熟地招呼了對方一聲。
賀海樓抬手拿下嘴里剛抽了幾口的煙,在一旁垃圾桶上的煙灰缸按滅,同時往前走了一步,遮擋在他面前的煙霧瞬間散開。他唇角噙著似乎漫不經(jīng)心的微笑,一雙黑眸卻如死水一般陰森。
“當(dāng)然,顧少先請。”賀海樓說道。
“一起。”顧沉舟微笑回應(yīng),轉(zhuǎn)頭往前的時候卻把那雙眼睛放在心里好好琢磨了一回。
賀海樓的難對付,最關(guān)鍵的當(dāng)然是站在他背后的賀南山。
但除了賀南山之外,這個人棘手之處,不在于他的手段陰晦花樣百出,也不在于他時不時鬧出來的又二又傻像極了神經(jīng)病做的事情,而在于你不能知道,這個人什么時候是真的神經(jīng)病,什么時候又在假裝神經(jīng)病。
回到宴會的大廳,訂婚宴正進行到最高.潮.的階段。
顧沉舟和賀海樓在這個高官云集的地方并沒有什么存在感,兩人也很有默契的沒有去弄出什么事情來引人注意,只悄悄混入人群里等待訂婚宴結(jié)束。
這場幾乎是國內(nèi)最后勢力的兩家人的訂婚典禮除了參加的人群不一樣之外,并沒有特別奢華,因為同是小輩的那一群,顧沉舟和賀海樓還坐在一張桌子上,中間就隔了位置。或許是因為之前鬧夠了,酒宴開始之后,賀海樓什么也沒做,就自己開了一瓶酒自飲自酌,話都沒說幾句,顯得十分安靜。
訂婚宴只持續(xù)到八點半左右就散了席,散席的時候,邱悅撇下其他人,特意在顧沉舟要離開的時候走上來,伸手掃了他的肩膀一下,問道:“顧小弟,半個小時沒見,你怎么換一套衣服了?”
正跟著眾人向外走的顧沉舟停下腳步,面不改色的笑道:“之前那套沾水了,就換了一下。”
“哦——”邱悅微微拖長聲音,然后湊到顧沉舟耳邊,輕聲問他,“池子里的鯉魚漂亮嗎?”
這話……顧沉舟心說這個太子女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她從不混圈子,也根本不在乎自己在圈子里的地位,卻又無時無刻不高調(diào)地展示著自己的手腕能力——好比現(xiàn)在。
邱沈聯(lián)姻固然邱悅本人不太樂意,但這一定下來,婚后誰壓倒誰……還真的不好說了。
站在一個男人的角度,顧沉舟有點同情沈德林:不是我方太弱,實在敵方太強啊。
“是挺漂亮的。”心里想歸想,顧沉舟也不耽擱對邱悅的回答。
邱悅這時候也稍稍退開了:“難怪一欣賞就是半個小時,我記得你小時候在正德園里頭,就老是陪顧老釣魚了吧?”
就發(fā)生在眼皮子底下的事情,要瞞過邱家沈家,顧沉舟也知道不可能,索性根本沒有去琢磨,之前小小的動了一下,也不過是讓自己不會直接碰見人當(dāng)面難看。現(xiàn)在邱悅說了這一句,就是直接把事情定性了又?jǐn)堖^去,顧沉舟自然要承情,跟著就笑道:
“麻煩悅姐了。”
“順手的事情,有什么麻煩的?”邱悅不疾不徐地說著,還沒換□上的禮服,就一路送顧沉舟往停車位置走去,她平常強硬慣了,這個時候周圍居然沒有一個人上來,只看著邱悅跟顧沉舟一起離開。
當(dāng)然這一點事情,邱悅前腳才走,后腳就有人把話說到沈德林面前了。
“邱悅跟顧沉舟一起走了?”相比非常具有自己風(fēng)格的邱悅,已經(jīng)進入官場并且混得很不錯的沈德林就中規(guī)中距多了,大家進來的時候,是他站在門口迎;大家離開的時候,還是他站在門口送。
“是啊,我以前不知道,現(xiàn)在才他們姐弟感情還真不錯,邱大小姐平常見到我們這些人,眼皮都不夾一下,沒想到跟顧部長的兒子這么投緣。”來人笑著跟沈德林說。
“他們小時候是一個院子里的,感情當(dāng)然不一般。”沈德林淡笑一聲,對方都說得這么明顯了,他要是還聽不出對方話里的意思,也是白過這么些年了。
說話的人很是知情識趣,見沈德林沒有表示就岔開話題,幾句話之后就借故走了。
沈德林照舊給了一個笑臉把人送走,看看周圍沒有什么人了,才收起笑臉轉(zhuǎn)身隨便找個椅子坐下來,略帶郁悶地解開自己領(lǐng)口的扣子,拿瓶沒開過封的礦泉水灌了一口——
“怎么?事情都遂了你的意,還是不開心?”身后突然傳來老人的聲音。
沈德林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起來,轉(zhuǎn)身說:“爺爺!”
老人微微點頭,左右看了一下,問:“邱家的丫頭呢?”
沈德林收拾情緒:“跟她的弟弟出去了。”
“她的弟弟?”
“顧部長的兒子。”沈德林解釋說,老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公事上了,對自家子弟情況都不一定能時時掌握,何況外頭的事情了——別看一群三代在京城里怎么風(fēng)光,到真正的大人物那邊,照樣什么都不是。
沈老無奈地?fù)u搖頭:“你啊,我是豁出這張老臉幫你去說的,你要是在訂婚的這段時間里還是抓不到邱丫頭的心,就算我肯再貼出臉去,主席他也不可能松口答應(yīng)。”
沈德林連忙保證:“一定服從領(lǐng)導(dǎo)的意思,任何攔路虎都是紙老虎!明年之內(nèi)必須達(dá)成和睦結(jié)婚的基礎(chǔ)指標(biāo)!爭取完成制造下一代的高級指標(biāo)!”
沈德林跟他爺爺說話的當(dāng)口,另一頭,邱悅和顧沉舟已經(jīng)并肩來到停車場了。
周圍和顧沉舟一起出來的人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或者先幾步或者慢幾步,都沒有湊上前來的意思,顧沉舟來到自己車子停放的地方,看邱悅還是沒有開口的意思,只好先出聲:“悅姐,你想跟我說什么?”
邱悅用一種頗為奇怪的目光看了顧沉舟一眼,然后突然說:“顧小弟,你叫我這么多年姐,是認(rèn)真的吧?”
“很認(rèn)真。”顧沉舟說。
“那我問你一件事情。”邱悅用一種非常簡潔的口吻說,“我了解了一下,這一年你都沒有找人,你是怎么過上禁欲生活的?”
顧沉舟:“……”他覺得自己聽見了周圍低低的嗤笑聲……是幻覺嗎?
他沒急著回答,而是向周圍掃了一眼,用眼神表達(dá)我記住你們了,直到把那群三代都看走了之后——唔,好像還差一個沖他笑得很邪惡的賀海樓……算了,不管他——直到他們差不多都走了之后,才對邱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