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殿中的人全都往這邊悄悄瞟著。
凌鳳簫道:“蕭靈陽,你長進了。”
林疏心道,哦,原來是認識的。
他被大小姐護在身后,感到很安全,抬眼看蕭靈陽。
蕭靈陽的臉抽了幾下,明明五官端正的一張臉,搞得僵硬又扭曲。
他的聲音也有點澀:“......我不知道你在這。”
“我不在這里,就可以橫行霸道,隨意傷人......我曉得了。”凌鳳簫的語速慢了下來,回到了平日里的樣子。
但是,這種語速,實際上才最讓人提心吊膽,林疏深有體會。
蕭靈陽的臉白了許多,道:“這里沒位子了,我就是......”
凌鳳簫只看著他,不說話。
蕭靈陽閉了嘴,好一會兒,才擠出來幾個字:“我錯了。”
“哪里錯了?”
“橫行霸道,隨意傷人。”蕭靈陽道。
“啪!”
一個耳光,結結實實地落在蕭靈陽的臉頰上,那張眉清目秀的臉立刻紅了半邊。
蕭靈陽的目光里全是不服氣的恨。
“這是什么課?”凌鳳簫問。
蕭靈陽:“外丹入門。”
凌鳳簫道:“縱橫經緯之道,治國之法,課程何其多,另有大國師等著為你親講帝策,你跑來上《外丹入門》?”
蕭靈陽梗著脖子道:“你不是也上這個課?”
凌鳳簫抓住他的衣襟,與他離得極近,聲音壓低,只有林疏還能聽見一些。
他聽見凌鳳簫一字一句說:“我姓什么?你姓什么?殿下,好自為之罷!”
蕭靈陽目光閃爍,掙開凌鳳簫,站在原地。
“你走吧,”凌鳳簫冷冷道,“中午我找夢先生把你的這些雜課全部換掉。”
蕭靈陽氣極,道:“凌鳳簫!你欺人太甚!”
凌鳳簫淡淡道:“那你是想讓我把自己的課也換掉,去給你日日陪讀?”
蕭靈陽閉了嘴,狠狠瞪了凌鳳簫一眼,拂袖而去。
林疏終于見識到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原來二代們也分三六九等,趾高氣昂到蕭靈陽這種境界,對著凌鳳簫的時候還是要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凌鳳簫,一個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
食物鏈末端的林疏脖子很不舒服,又咳嗽了一聲。
凌鳳簫轉向他,道:“別動。”
林疏很聽話。
只見凌鳳簫拿出一個碧玉瓶,從瓶里取出一丸丹藥,放在手上,以真氣化開。
丹藥的馥郁芬芳傳來,一聞便知是上好的療傷圣藥,用在自己這種被勒出來淤痕上,實在是大材小用。
凌鳳簫走近幾步,看那架勢,是要親自給他上藥。
林疏僵硬了,他那拒絕一切接觸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后退了幾步。
然后被凌鳳簫按住了肩膀,動彈不了。
林疏很驚恐,眼睜睜看著凌鳳簫的手按在了自己脖子上。
“你怕什么?”凌鳳簫約莫是感受到了林疏的不自然,好笑道:“我不吃人。”
一邊說,一邊把藥在脖頸上的印子上涂著,甚至還因為脖子那條繩子礙事,使勁往外撥了一下,那塊小玉璜也因為這一下過大的動作被扯了出來。
手指在脖子上滑動,林疏當時就要去世了。
好在蕭靈陽下手雖重,但手印大小畢竟有限,因此大概不會涂很久。
但凌鳳簫這人,邊涂還要邊說話,動作慢了許多。
“......蕭靈陽是我弟弟。”凌鳳簫道,“不聽人話的東西,今日我打他一巴掌,回頭讓寶清給你送些東西,算是賠罪,此事就算揭過,以后莫要和他計較了。”
——原來是借著自己發作,主要目的在管教一下弟弟。
他只“嗯”了一聲,沒說到底是為什么和蕭靈陽起了沖突,也沒再出聲。
蕭靈陽是誰,凌鳳簫賠不賠罪,此事揭不揭過,其實并沒有什么關系。根據剛才兩人的對話,蕭靈陽主要的錯并不是他隨意出手傷人,是選錯了課。而他只不過是個很微不足道的,礙眼添麻煩的人而已,事后安撫一下,以后不鬧事情便罷了。
說實話,這個認知是有點讓人難受的。
凌鳳簫終于涂好藥,收了手。
這人大約還存著一點微不足道的良心,知道把剛才因為撥繩子而掉出來的小玉璜再塞回去。
林疏望著天花板,心道,求您快點做完,快點離開,我要死了。
正這樣想著,凌鳳簫偏偏不動了。
林疏看向前面。
然后看見凌鳳簫拿著那塊玉璜,怔怔地看,整個人的神情十分不對勁。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