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臨時的飼主,看起來也頗不好惹,僅僅是喝了一口和果汁也差不了多少的酒,就要被治罪——看來也要溫順做人。
正想著,凌霄提起桌上茶壺,給他倒了一杯茶。
林疏便安靜如雞地喝茶。
凌霄道:“恰好我也要上幻蕩山,順道照顧你,你喊我表哥便是。”
林疏:“表哥。”
越若鶴被嗆了一下,捂著脖子咳嗽。
緩過來以后,他與凌霄交談:“凌兄,聽聞你師承‘無塵刀’清江君。”
凌霄微笑道:“正是,眼下在隨云刀宗修煉。”
越若鶴道:“久聞隨云刀宗大名。”
凌霄道:“謬贊。”
林疏悄悄打量他,見這人長得俊美,眉梢一點少年意氣,笑起來清風朗月一樣,讓人生出親近之意——再聯想凌鳳簫那好看的五官,基因的力量由此可見了。
但他的目光沒有藏住,又被凌霄看了回來,只見這人挑了挑眉,有點似笑非笑的意思。
林疏:“......”
怎么和越若鶴說話的時候一派溫文有禮,看自己的時候就是隨時準備刁難的樣子。
大概是看他過于弱小,對自己表妹的婚約并不滿意?
那兩人正在交談,林疏正在胡思亂想,突然就有人自背后拍了一下凌霄的肩膀。
“好你個凌霄!”來人頗有彪形大漢的形狀,身后也跟了兩三人,爽朗笑道,“半路丟下我們跑路,還以為你不來了,沒想到在客棧等著呢!”
凌霄便道:“實在是有急事,師兄見諒。”
“急事?”那師兄道,“我可不信,幾日不見,你忽然穿得這樣騷氣,叫我們險些沒有認出來,莫不是去會情人了吧?”
凌霄只是笑。
那師兄也拿他沒辦法,問:“你怎么打算,跟我們一路么?”
凌霄道:“我表妹有托,不與你們一路了。”
那人把他上下打量了打量,目光停在他腰間佩刀上:“這是不歸刀?大小姐好大的手筆!”
凌霄道:“向來如此。”
“這樁委托合算,”師兄道,“你自己小心。”
凌霄道:“自然。”
林疏聽完他們的對話,得知大小姐寄養自己,還要向表哥繳納費用,頓時有點愧疚。
他前幾日無聊的時候讀過百曉生整理的兵器譜,收錄了一些天下有名的兵器,大小姐手中的“同悲”和此時凌霄所持的“不歸”都在此列,另有妖刀“無愧”,在蕭韶手上見過。這樣想來,他也算是個見過世面的倉鼠了。
凌霄的師兄一行人在附近坐下,此時客棧大堂已經幾乎坐滿,鳳凰山莊也在隔得甚遠的一邊聚了一簇紅衣的姑娘們,在場除去林疏這種混進來的,都是仙道上的年輕俊杰,大家都在相互招呼見禮,仙氣飄飄說著“久仰”“謬贊”“不敢當”云云。
諸人喝茶聊天,消磨了一個多時辰,遠方一道湛然清光亮起,天地靈氣陡然為之一靜。
風雷真人望向學宮弟子這邊,道:“天門已開,我們走吧。”
弟子們陸續出了客棧,運起輕身術法,朝清光亮起處飛去。
凌霄輕輕道一句:“得罪。”而后單手攬住林疏的腰,帶他飛起,幾個起落之后便到了恢弘天門下。
不過,此時正在進天門的那十余人,并不是先前仙鄉客棧之人,進天門的方法也殊為特異。
這一行人皆著白衣,持長劍,為首那個拔劍出鞘,并指橫抹,激發出三尺劍意,向天門虛虛一劃,天門處流淌的氣機便被劃開一個口子,恰好能容他們依次進入。
待他們進了,其余人才拿出信物玉牌,結伴走入天門。
“是劍閣弟子,”凌霄對他解釋道,“只有開天門時,才會有劍閣弟子下山,去往‘萬丈迷津’礪心,幻蕩山有葉帝印記,他們只需激發出劍意即可進入,無需信物。”
林疏點了點頭,遙望漸漸消失在白霧之間的數位白衣弟子。
來到這個時代之后,偶有思鄉之情,也都僅限于深山里的門派舊址,舊址里的大殿,還有已逝的師父,總之與師門相關,凌鳳簫說劍閣出世已久,凌霄現在也說劍閣弟子只有天門開時才會下山,其一心求道,離世獨立之意,與從小便聽師父絮叨的師門祖訓相近,確鑿是自己的師門無疑了。
可如今幻蕩山下偶見劍閣弟子,他卻有些惘然,不敢上前,不知是近鄉情更怯,還是因為明白自己現在不過微末之身,無法與‘劍閣弟子’四字相提并論。
且待來日吧。
凌霄看他一眼,道:“走吧。”
林疏:“嗯。”
走過恢弘的天門,一道長長的白色臺階依山勢而上,最終消失在半山腰繚繞的云霧間,不知將通往何方,仿佛永沒有盡頭。
兩旁亦看不見任何景色,惟有大團大團,緩慢舒展又卷合的白色云霧。
這便是夢先生曾說過的“通天階”了,看那仿佛沒有盡頭的臺階就知道,所謂“九十九”階怕是只是一個虛名。
“通天階前九十九階考驗修為,后面階數無定,考驗意志,為考驗弟子心性,大多學宮與門派并不會說。”凌霄道。
林疏望著臺階:“我沒有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