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鳳簫道:“……不是。”
“哦?”將軍看著凌鳳簫,道:“那怎么幫了你們?”
林疏覺得這個將軍有那么點無事生非的意思,道:“我為殿下而來。”
“嘖,”將軍道:“殿下,你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這位仙君一表人材,和你正好般配……”
林疏覺得凌鳳簫的表情有點僵硬。
終于,他們散了。
暮色蒼茫,天際有幾顆閃爍不定的星子。
城中萬家燈火,和平。
凌鳳簫走到林疏身邊。
沉默了一會兒,似乎不知道說什么,半晌,看著清盧,道:“這是……”
林疏道:“徒弟。”
凌鳳簫便笑了笑:“都有徒弟了。”
清盧有些猶疑地看了凌鳳簫,又看了看林疏,道:“師尊……”
林疏道:“你們先下去吧。”
靈素道一聲:“是”,把清盧拉走了。
遙遙聽見清盧問靈素:“是不是師娘?是不是師娘?”
似乎……是?
他和凌鳳簫并沒有明確的分手,只是三年沒有見。
但是,也可能算是分了。
在林疏來到這個世界前所居住的現(xiàn)代,分居連續(xù)滿兩年,就能判定感情破裂,可以離婚了。
此時和凌鳳簫一起站在城樓上,結(jié)合之前所做的種種事情,林疏客觀推斷自己相當(dāng)于一個拋妻棄子的渣男,馬上要被興師問罪了。
但凌鳳簫并沒有問什么。
他說:“我打算去北境。”
然后補充道:“錦官城由獨孤將軍鎮(zhèn)守,可以放心。但北境……我總覺得,將有北夏來犯。”
林疏道:“你給了獨孤將軍什么?”
輕獨孤將軍出城,必然付出了相應(yīng)的代價。
凌鳳簫:“其實,沒有什么。”
他拿出一方寒玉匣。
打開玉匣,乃是一朵淡金色的千瓣蓮花,夜色里發(fā)出微光。
正是當(dāng)年他們在萬鬼淵所得的“還陽”。
“還陽”溝通生死,怨氣、戾氣所化之物,若是得到“還陽”的滋養(yǎng),便能逐漸生出血肉,最后成為常人。
“我許諾獨孤將軍,戰(zhàn)事平定后,便將還陽植在閩州城中,所有枉死之人,盡可漸漸復(fù)生,”凌鳳簫道:“除此之外,還有一物。”
林疏:“何物?”
凌鳳簫輕輕道:“天下海清河晏。”
林疏靜靜聽他。
“二十年前,天災(zāi)**,其中亦有王朝許多過錯,閩州百姓民不聊生,獨孤誠出身草野,率眾揭竿而起,說南夏不仁,要替天行道,一呼百應(yīng),眾人稱他為‘將軍’。”凌鳳簫輕撫著蓮花,道:“他所行雖是叛亂之事,卻一腔赤誠,并非是覬覦皇座之人,只是不滿王朝行事,想要百姓安居樂業(yè),不再為苛政所苦。我知他為人,故而與他講了些道理。說苛政之源,在于南北分立,北夏虎視眈眈,故而我朝須厲兵秣馬以待,而兵者為兇器,最耗民生。我朝要備戰(zhàn),擴充兵馬,修筑工事,便必定要加重賦稅、傜役。民不聊生,便由此始。”
林疏:“嗯。”
苛政猛于虎,滋生民怨,自古以來,一向如此。可朝堂上的那些人,采用這樣的“苛政”,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凌鳳簫繼續(xù)道:“南夏固然沒有做到讓百姓安居樂業(yè),但北夏則更加不仁。若二選其一,獨孤將軍還是傾向南夏。我答應(yīng)他,若能收復(fù)北夏,便收拾山河,重現(xiàn)太平盛世,他這才答應(yīng)率兵馬出城,相助我朝。”
林疏說:“你要做皇帝么?”
凌鳳簫道:“我不做。”
林疏原想問他為什么,但是沒有問。
凌鳳簫從來不想做皇帝,他知道的。
“蕭靈陽沒有什么大的能耐,但是,畢竟還聽我的話,也聽大臣們的話。”凌鳳簫道:“他至少不是昏君。我想,只要有賢臣提點,他也能做一個好皇帝。”
林疏道:“謝子涉么?”
“謝子涉主和,我不同意。但我這三年來,從未打壓,而是將她一路提拔,”凌鳳簫道:“她有經(jīng)世之略,是治世良臣,而……她又是女子之身,即便有滔天權(quán)柄,我不怕她篡權(quán)奪位。”
似乎也是。
謝子涉來輔佐蕭靈陽,既不用怕蕭靈陽搞出什么荒唐事情來,又不用怕謝子涉生出二心,很合適,凌鳳簫可以說是為這個不靠譜的弟弟鋪平了所有的路,蕭靈陽以后躺著也能做成明君,一不小心還能流芳百世。
可這不是皇后想要的。
皇后想要凌鳳簫做人皇。
他看向凌鳳簫,凌鳳簫望著萬家燈火。
方才,這人把自己這三年來做了什么,交代了一通。
林疏想,自己是不是也要交代一下。
但他的生活過于乏善可陳了。
正想著,就聽凌鳳簫道:“你昨日......為何不見我?”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該來的,總是要來。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一個拋妻棄子的渣男,必要受到盤問。
林疏說:“你見了我,會難受。”
凌鳳簫望著遠方,輕輕道:“若不見,也未必好受。”
林疏問:“你醒了,為何裝睡?”
凌鳳簫道:“你不愿見我,我也是要些面子的,為何要醒。”
林疏:“并非不愿。”
凌鳳簫道:“你走后第一年,我去過許多次夢境,卻無回應(yīng),想來你已經(jīng)不想要我。”
林疏:“……那時我閉關(guān)了。”
凌鳳簫挑了挑眉,看向他,過一會兒,勾唇笑了笑,卻又垂下眼,看不清神色,道:“我去北境,你要去么?”
林疏:“嗯。”
凌鳳簫似乎想說什么,卻蹙了蹙眉,又吐了一口血。
鳳凰血又開始作怪,凌鳳簫臉色有些蒼白。
林疏想,自己走的時候,這還是好好的一個人,三年不見,卻成了病怏怏的一只小鳳凰,吐血不說,情緒也不大好。
他雖是個沒有感情的劍修,卻沒有失去理智,對事態(tài)進行一番客觀的判斷后,得出一個客觀的結(jié)論。
我有罪。
作者有話要說:他自以為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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