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書意說這話,公司里沒人會質(zhì)疑其底氣。
畢竟自她進(jìn)入周刊這兩年,不少共事者親眼看見工作之余,接觸的某些金融公司高管毫不遮掩地向她示好。
曾經(jīng)也有人每天一束玫瑰花往公司送了兩個月,其私下如何殷勤,可見一斑。
甚至在她分手的消息隱隱傳開后,公司里某些男同事已經(jīng)伺機而動,就等著一個合適的機會了。
這些許雨靈也曾目睹,所以此刻她反而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只由得臉色白了變青,青了又白。
周圍湊了四五個人,雖然大家默契地移開眼神避免和許雨靈有視線交接,可一個個耳朵都豎著,硬是沒有一個人出來打圓場。
氣氛在這一刻變得無比僵硬,連空氣似乎都在替許雨靈尷尬。
直到,一聲“咔嚓”,打破了這平靜。
秦時月捧著手里的巧克力,似笑非笑地看著許雨靈:“要不吃點巧克力消消氣?很甜的。”
許雨靈一道眼刀子刮過來,長睫毛瞪得似乎下一秒就要掉下來。
突然這時候,唐亦從辦公室出來,往這邊看。
剛剛被許雨靈鬧了一陣,她也沒好氣,大聲道:“你們在干嘛呢?!開會了!”
眾人紛紛散去,鄭書意最先走出去,高跟鞋踩得富有節(jié)奏感,“蹬蹬蹬”地,刺得許雨靈太陽穴一陣陣地跳。
周一的例會主要是做工作安排與匯報,主講人是各部門主編。
而這一間會議室里,唐亦板著臉,許雨靈一臉戾氣,鄭書意神色懨懨,搞得所有人的氣壓都低了下來。
這場會開得度日如年,沒人敢在間隙開開玩笑什么的。
散會后,一個個都拿著電腦趕緊離開。
許雨靈最后一個出來,一抬眼就看見鄭書意的背影,腳步不覺停下,心中忿忿難以平息。
到了這會兒,終于有兩個跟她平時關(guān)系好的人上來開解她。
――“哎呀,你別跟她計較,你又不是不知道唐亦偏心她,咱們自己把事情做好就行了。”
――“是啊是啊,何必置氣呢,氣壞了還不是自己的事兒。”
――“你就當(dāng)她剛剛分手,心情不好,說話不好聽,別計較了。”
許雨靈重重呼吸,目光在鄭書意的背影上打量一圈,突然想到什么,釋然似的,輕笑一聲。
“再漂亮還不是被男人甩。”
——
一下午一晃眼就過,還有十幾分鐘下班,辦公區(qū)的氣氛已經(jīng)松懈了下來。
鄭書意寫了一天稿子,抬起頭揉了揉脖子,看著窗外的夕陽,站起來活動了活動四肢。
再坐下時,她沒看電腦,而是拿起手機,打開時宴的對話框。
四周的同時陸陸續(xù)續(xù)開始走動了,鄭書意撐著臉頰,盯著手機界面,手指蠢蠢欲動。
想了半天,她發(fā)了幾個毫無意義的表情包過去。
鄭書意:
鄭書意:
鄭書意:
然后,她無所事事地等著手機的震動。
可惜手機就一直安安靜靜的。
十幾分鐘后,同事們紛紛收拾東西準(zhǔn)備下班,鄭書意也終于收到了回信。
就一個字。
時宴:忙。
鄭書意像突然放了氣的氣球,刷地一下軟了,趴在桌上。
行吧。
看來是真的玩兒脫了。
這時,秦時月站起來,說道:“我下班了啊。”
鄭書意沒看她,只抬起手有氣無力地?fù)]了揮。
秦時月:“下班了你還不走啊?”
“反正也沒什么事。”鄭書意說,“留在公司寫稿子吧。”
“哦……”
秦時月點點頭,拿起包離開公司。
今天本不是什么大日子,但是時家人除了她,其他人平時都忙,聚少離多,所以就定了每個月這么一天,一家人都回到她外公時文光的家里吃飯,多年下來已經(jīng)成了一種儀式。
但今天秦孝明有事缺席,外公又還在書房處理事情,桌上就秦時月、宋樂嵐以及時宴三個人。
秦時月和時宴面對面坐著,他沉默地看手機,神色淡淡,看起來心情似乎不是特別好。
而秦時月不知道該做什么,又不敢輕舉妄動,正好宋樂嵐問她最近工作怎么樣,她便就著這個話題說了起來。
“工作吧還好,就是有點累,每天好多事情哦。”
“哦對,今天還發(fā)生了一件事兒。”她對著宋樂嵐說,“就我那個leader,書意姐,你知道吧,上次我倆一起來看過演唱會。”
“書意姐她昨天好像去采訪關(guān)叔叔了,主編高興死了,立刻把今年最后的重點版面給她了。”
“也不知道書意姐怎么聯(lián)系上關(guān)叔叔的,可能運氣好吧。”
時宴聽她一口一個“書意姐”,腦海里莫名就跳出一句詩。
他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放下手機,起身去倒水。
回來時,秦時月還沒停下來。
“結(jié)果那個許雨靈呢就氣不過吧,跑來吵架,大庭廣眾之下說書意姐是靠臉才得到這次機會的,你說可笑不可笑?”
宋樂嵐很配合得笑了一下,“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這都不算什么,結(jié)果你猜書意姐說什么。”
秦時月繪聲繪色,還學(xué)著鄭書意的表情復(fù)述了她那句話:“我要是靠美色行工作之便,你以為你還能好好地站在我面前說話?”
說完,自己哈哈大笑起來。
“笑死人了真是,她也不看看,人家書意姐每天多少人追呢,犯得著這樣嗎?”
“我才去上班多久啊,都見過好幾次男的獻(xiàn)殷勤。”
“就今天中午,吃了飯我陪她去買下午茶,店里小哥哥高高帥帥的,非要請書意姐喝咖啡。”
――“秦時月。”
秦時月正說得興頭上呢,冷不丁被時宴叫了一聲。
一抬頭,對上時宴的眼神,她神經(jīng)一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閉了嘴。
她一沒作妖二沒找事,不知道哪里又招惹到小舅舅了。
時宴:“你說夠了沒?”
秦時月:“說、說夠了……”
——
鄭書意這一加班就加到了月上樹梢,連天什么時候黑的都沒察覺,甚至連晚飯也忘了吃。
她揉了揉眉心,準(zhǔn)備關(guān)電腦時,往四周一看,還有不少同事都沒走。
包括許雨靈。
今天例會上,重點版面雖然安排給了鄭書意,但是許雨靈的稿子還是得發(fā)表,所以她再不服氣,也得安安分分地把文章寫完改完。
鄭書意把被子里的水喝完,拿出手機打車。
軟件卡了一下,等界面彈出來時,鄭書意表情一僵。
“當(dāng)前排隊184位,需等待90分鐘。”
再抬頭一看,墻上的大掛鐘,時鐘正正好指向十點。
這片辦公中心有不少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因而夜里十點、十二點也成了下班高峰期。
行,鄭書意想,今晚上大概是要交代在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