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書意站著沒動,雙手垂在褲邊,靜靜地讓時宴靠著,任由酒氣在周身蔓延。
這一刻,鄭書意感覺自己也喝多了,不然怎么會傻乎乎地像雕像一樣在這里站著。
許久之后,時宴沒有要動的意思,似乎留戀著她身上的氣息。
鄭書意被他的氣息吹拂地酥癢、緊張。
明明什么都沒做,空氣卻也變得纏綿。
鄭書意緩緩抬起手,半晌,才落到時宴的背上。
“你到底喝了多少?”
時宴以為鄭書意在催他,抬起頭,揉了揉脖子。
“沒多少?!?
說完,他徑直朝里走去。
鄭書意這個主人家還愣了半秒才跟著他進去,慌慌張張地關上門,回頭一看,時宴已經解開外套扣子,像回自己家一樣半躺到她沙發上,隨手將帶著煙酒味的外套嫌棄地丟到了另一邊。
鄭書意:“……”
倒是一點也不見外。
鄭書意站在自己家的客廳,卻被時宴這一頓操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四處張望了一番,才慢慢走到沙發旁,蹲下來,雙手靠在時宴臉邊。
“醉啦?”
時宴徐徐睜開眼,側頭看著她。
“有點?!?
鄭書意不知哪里來的沖動,試探性地伸手,碰了一下他的眼鏡。
她聽人說,長期戴眼鏡的人不喜歡別人碰他的眼鏡,若是被貿然摘下,會有強烈的不安全感。
可鄭書意感覺自己也被時宴的醉酒傳染了,酒壯慫人膽,她慢慢地摘下了他的眼鏡。
她就是想趁他喝醉了,看看他不戴眼鏡的時候是什么樣子。
而時宴就這么看著鄭書意,被酒意暈染過的眼睛看起來比平時更深邃了。
朦朦朧朧,卻又有明亮的聚光,直勾勾地看著她。
鄭書意突然被看得一陣臉紅心跳,不知所措地把眼鏡給他戴了回去。
然后自己為自己的行為解釋。
“我就是想看看,你摘了眼鏡還看不看得清。”她問,“你多少度???”
時宴:“四百五。”
鄭書意根本沒仔細聽他說話,反正報了數字,她就點點頭:“哦,這么高啊,平時不戴眼鏡就看不清了是嗎?”
時宴緩慢地合了眼,又睜開。
“看得清你就夠了。”
鄭書意:“……”
這男人喝多了怎么回事!
怎么變成另一個人了!
可她還蠻喜歡現在這個陌生的時宴。
鄭書意抿著笑,又靠近了一點,鼻息和他不再有距離,然后伸手戳了戳他的下巴。
“你明天酒醒了,還會記得今天發生的事情嗎?”
時宴雙眼半睜著,帶了些許笑意。沒了平時的疏離,他就只是笑著,眼尾一揚――
鄭書意覺得此刻的他看起來像個妖精。
妖精還沉著嗓音在她耳邊問:“今天發生了什么?”
鄭書意紅著臉不說話。
時宴勾了勾她的下巴,“說啊。”
“……”
鄭書意在那片刻的羞赧后想通了。
事情是他做的,又不是她,有什么說不出口。
于是鄭書意撐著手臂,俯到時宴上方,以姿勢造就自己的氣勢。
“你今天強吻我了你知道嗎?”
時宴沒有出現鄭書意想象中的表情。
他嘴角噙著笑,食指緩緩擦過鄭書意的下唇。
“強吻?你不是很享受嗎?”
鄭書意:“……”
她的臉在時宴灼灼目光下,又肉眼可見地紅了。
天啦。
別人喝醉了最多是出格。
時宴喝醉了是第二人格。
“時宴?”鄭書意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是時宴嗎?”
時宴閉上眼,鼻腔里“嗯”了一聲。
見他連這么無聊的問題就回答了,鄭書意賊心大起,凝視著他,帶著點勾引的語氣說:“叫我寶貝?!?
說完,時宴沒有反應。
鄭書意賊心化作賊膽,捏了捏他的臉,重復道:“叫我寶貝?!?
時宴的雙眼在鄭書意的凝視下緩緩撩開,迷離又勾人。
他薄唇輕啟,用氣音對著鄭書意輕喚。
“寶貝?!?
帶著一絲絲的酒氣,輕飄飄,卻又直勾勾地鉆進鄭書意耳朵里。
賊心有了,賊膽有了。
賊沒了。
鄭書意的呼吸被他一聲“寶貝”喚得找不到節奏,手揪緊了沙發,意志在他眼眸里一點點沉淪。
“你明天真的會記得你說過的話嗎?”鄭書意有些悵惘地說,“會不會醒來又變成那死樣子?”
時宴笑了笑,“死樣子你不是也喜歡嗎?”
鄭書意:“……”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把酒精當做點滴天天給時宴掛著。
“我不管?!编崟廪抢旅佳郏澳忝魈觳徽J賬我就寫文章曝光你始亂終棄?!?
時宴還是笑著,可是眼里的侵略性又冒出來了。
“那就留點證據。”
話音落下的同時,鄭書意的腰忽然被他勾住,往下一拽,整個人趴到了他身上。
她原本斜靠在沙發旁,這么一趴,頭便埋在了時宴肩膀旁。
“你……”
剛說了一個字,鄭書意感覺到自己脖子側邊襲來一陣濡濕的觸感。
她瞬間繃直了身體,一動不動地保持著此刻的姿勢。
隨即,溫潤的輕吻后,那一小塊肌膚傳來斷斷續續的痛感。
他在輕咬、吸吮。
鄭書意:“……”
她攥緊了手,不知該怎么辦。
明明很是個很怕痛的人,卻沒有推開他,一邊痛著,一邊又有一種異樣的舒適感。
一室旖旎,空氣都流動得異常緩慢,在兩人的氣息聲中沉沉浮浮。
窗外夜幕里綴著零星的燈光,忽亮忽閃。
鄭書意的眉頭隨著脖子間的感覺,忽而舒展,忽而緊蹙。
她對時間的流逝失去了度量,不知過了多久,時宴的唇離開她的脖子,手指拂過他留下的痕跡。
“這是證據,留著。”
時宴的聲音低啞地縈繞在鄭書意耳邊,她感覺自己像是被烈火灼燒,被海水淹沒,下一秒就快不能呼吸。于是她立刻掙扎著要起來,時宴卻伸手按了按她的頭,讓她靠在自己胸上。
“別動,抱一會兒?!?
他的話像一句咒語,鄭書意立刻不動了。
她安靜地伏在時宴身上,四周靜謐地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脖子上的灼燙感依然沒有消失。
隨著時宴胸膛的起伏,鄭書意的呼吸也忽慢忽快。
明明喝高的人是時宴,她卻覺得自己才是徹底沉醉的那一個。
可是近距離的安靜相處,鄭書意感覺時宴似乎有些難受。
她睜開眼,確定了一下他的表情。
“不舒服?”
時宴沒說話。
鄭書意慢慢站了起來,這次時宴沒攔著她。
是真心在為他著想,也是想給自己一個平復心情的空間。
“我去給你弄點醒酒的。”
鄭書意平時不愛喝酒,就算喝也會控制著,所以家里沒備著葡萄糖之類的。
蜂蜜倒是有不少。
她走到廚房,用開始泡了一杯蜂蜜。
杯子里冒著裊裊白煙,攪動的時候,鄭書意頻頻走神。
時不時摸一下自己滾燙的臉頰。
如果此刻有一面鏡子,她想,自己應該是一副春心蕩漾的模樣。
那更不能讓時宴看見了。
于是一杯蜂蜜水,鄭書意攪拌了十分鐘。
端著出來時,她余光瞄見玄關處的全身鏡,心念突然一動。
客廳里,時宴還閉眼躺在沙發上。
鄭書意端著蜂蜜水,慢吞吞地挪到玄關處。
她抬起頭,借著客廳的余光,看見了自己脖子上的痕跡。
回憶里的一幕又涌來,連帶著觸覺、聽覺,全都生動地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