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宴抬著鄭書意的掌心,細細地打量。
銀色的米字花瓦片鏈上綴著幾顆星形粉水晶,襯得鄭書意的手腕越發白皙纖細。
水晶的亮光投射在他眼里,眸光倏忽閃動時,他的手指再次交纏著鄭書意的手指,一寸寸地摩挲撫摸。
指腹的觸碰雖然溫柔,骨節處卻泛出隱約的白色。
只是看著一只手,鄭書意卻感覺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似的……
不自覺有有點臉紅。
她移開視線,不再看時宴的雙眼。
“這什么呀?”
時宴抬起頭,這才回答鄭書意的問題。
“補給你的情人節禮物。”
雖然大概已經猜到了,但是親耳聽到他這么說,鄭書意還是很欣喜。
她努力讓自己表現出一副淡定的樣子。
“才補一個情人節禮物呀?”
鄭書意這句話的重點在“情人節”上。
她想著,不止是之前的情人節應該一起過,元旦節、圣誕節,但凡他那時別那么端著,他們都應該是一起度過的。
可惜時宴好像把這句話的重點理解到了數字上。
具體表現在,鄭書意第二天大清早就收到了七份禮物。
她一一打開,擺放在茶幾,有點懵逼。
有一只手鐲、三條項鏈、兩副耳環,還有一根腳鏈。
鄭書意把那條精致的水波扭紋腳鏈拎起來,愣怔地看著,另一只手撥通時宴的電話。
“你干嘛呀?”她眨了眨眼睛,“想開首飾店啊?”
“補給你的。”
電話那頭,時宴一字一句道,“每一年的情人節禮物。”
即便沒有完全明白時宴的意思,也不妨礙鄭書意高興。
她余光掃到鏡子,看見了自己泛紅的臉頰。
“那為什么是補了七份呀?”
時宴:“從你十八歲算起的每一年。”
倏地一下,心里有一簇煙花綻放,滾燙又絢爛的焰火充斥了整個胸腔。
鄭書意暈頭轉向地倒到沙發上,抓了一個抱枕塞到懷里,緊緊抱住,以緩解過度的喜悅帶來的肢體興奮感。
她沒話找話:“那為什么是十八歲?”
時宴:“我對未成年人沒興趣。”
與他的回答無關,鄭書意今天單純就是很開心,躺在沙發上無聲地笑了起來。
她看著天花板,明明沒開燈,眼里卻綴滿了星光。
時宴今天的行為很是不講道理,透著他一貫的驕橫作風。
卻讓鄭書意產生了一種感覺。
――她的初戀,完完整整的初戀,都是他的。
鄭書意沉浸在她的喜悅中,沒有說話,電話里只有她淺淺的呼吸聲。
時宴那邊忙著,但也沒掛電話。
鄭書意偶爾能聽到一些翻動文件的聲音。
這通電話就一直維持了好幾分鐘,時宴看完了一份報告,像是對身邊的人說話一般,自然地對著手機問:“今晚想吃什么。”
“火鍋。”
鄭書意想都沒想就回答,“就我們上次去過那家火鍋。”
時宴:“好。”
頓了頓,鄭書意突然坐了起來。
“算了,你不是腸胃不好嗎?”
“沒那么嚴重。”時宴隨意地說道,“你想吃就去吃。”
“算了算了,我們去吃九味吧。”
“嗯。”
鄭書意依舊很久不來九味了。
主要是想到岳星洲也挺喜歡來這家的,萬一冷不丁就遇到了,挺敗興致的。
但現在,她從到頭尾的釋然了,這個人已經不在她生活中的任何考量里。
傍晚,九味依然人滿為患。
廚師就那么幾個,大堂里有一半的客人都對著空桌子在等候上菜。
鄭書意和時宴相鄰坐著,等了十幾分鐘,喝了兩杯水,懨懨地說:“我去一趟衛生間。”
“嗯。”
時宴點點頭。
然而她剛走沒兩分鐘,時宴就遭到飛來橫禍。
一個女生端著一碟醋,踩著高跟鞋,正經過時宴身旁,突然崴了一下,那黑乎乎的醋就全都灑到了時宴的外套上。
刺鼻的酸味瞬間彌漫。
“啊!對不起對不起!”女生立刻連連道歉,但看清時宴的那一刻,她愣了愣,聲音陡然變柔,“實、實在不好意思,我剛剛沒站穩,沒撞到您吧?”
時宴擰眉,看著自己衣服上的一大片污漬,眼里的躁意與凜冽裹挾而來,連掩飾都欠奉。
“沒。”
女生半彎著腰,抿了抿唇,又說:“您衣服臟了,要不我幫你拿去洗了吧?實在是對不起啊。”
話音剛落,她便看見時宴脫了外套,隨意地丟在一旁的凳子上。
“沒關系,不用。”
雖然沒直接往地上扔,但女生能感覺到這件衣服他是不想要了。
“要不我賠您一件吧。”
女生行動力很強,立刻拿出手機,“我們加一下微信,我賠您一件吧,真的不好意思。”
她期待地看著時宴,卻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身后站了一個人。
時宴抬了抬眼,神色倏然松動,連眼神都柔了下來。
他再次拒絕道:“不用了。”
可是女生看見時宴的表情變化,完全會錯了意。
更是鐵定了心要加微信。
“我一定要賠的,不然我過意不去,今晚都睡不著覺的。”
鄭書意聽到這句話快氣炸了。
哪里是因為過意不去而睡不著覺,分明是見色起意!
她氣鼓鼓地站在哪里,眼里就像噴著火一般看著那女生。
可人家渾然不覺,還在孜孜不倦地要微信。
“剛剛真的不好意思,我知道這衣服多半也洗不了了,這樣吧,我明天就去買新的,要不您給我留一個電話也行。”
“我說了,不用賠。”
時宴的神色雖然柔和,語氣卻冷到了西伯利亞,“如果你非要站在這里,可以麻煩換個位置嗎?”
他朝她身后抬了抬下巴。
“你擋著我女朋友很久了。”
“……”
女生突然瞪大了眼睛,一回頭,果然看見了黑臉的鄭書意。
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心知自己剛剛的行為意圖太過明顯,忙不迭走開了。
鄭書意一屁股坐下來,滿臉寫著不高興。
她看了一眼那個女生,氣呼呼地蹙緊了眉,再去看時宴的衣服,更不爽了。
“你干嘛不讓她陪?”她語氣挺沖,“那么貴的衣服,她要賠你就讓她賠啊。”
時宴盯著她看,非但沒有剛剛的怒意,眼里反而有些笑意。
他輕聲說道:“書意。”
鄭書意語氣冰冷:“干嘛。”
時宴偏了偏頭,目光在她臉上細細掃過,不急不緩地說:“雖然你吃醋的樣子很可愛。”
鄭書意冷哼了一聲:“誰說我――”
“但我不舍得讓你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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