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凈欲給邵司倒茶,然而她面對這兩個人情緒太緊張,手腳都不利索,y-i次忄水杯都差點打翻。
顧延舟看著她這個樣子,也沒多想,順勢握著她的手腕,防止她拿不穩,熱水潑出來,道:“不用那么麻煩,病人也需要休息,我們過會兒就走?!?
方凈放下水壺,左看看右看看:“這……你們這就走了?”
邵司道:“嗯,就不打擾你們了,要是有什么事我們電話聯系。”
顧延舟等她穩住茶杯之后才松開手,方凈雙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擦干凈,剛想說‘那我送送你們’,就聽戴薇猛地開始咳嗽,她趕緊過去拍拍她的背,幫她順氣。戴薇弓著背咳著咳著,突然從鼻子里流出一行血來。
鮮紅的一道緩緩往下淌。她膚色白,看著觸目驚心。
醫院可以稱得上是邵司最討厭的地方。
他從出生起,就沒和醫院斷過聯系。五歲以前心臟病發病頻率高,唯一的印象就是躺在手術室里,像條瀕死的魚,感覺渾身上下插滿著管子,連呼吸都是負擔。
系統:[曾經,你也是一個身殘志堅、渴望在田野奔跑的活潑兒童。]
系統從小看著邵司長大,這人雖然不知道怎么搞地,越長越懶……但系統永遠不會忘記,小時候的邵司每回看見同學們在操場上自由奔跑,都會流露出一種渴望又羨慕的眼神。
現在想想還真是懷念,堪稱他人生中的奇跡。
[……]邵司道,[我小時候要是跑過步,我是不會讓這種黑歷史發生的。其實我至今都不能理解,為什么他們在外面跑來跑去會那么開心?為什么?]
當初他身體好了之后,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興致勃勃地計劃著出門跑兩圈,然后……
——然后跑了半圈不到,他就回家洗洗睡了。
系統:[別問我,比起他們,我更理解不了你。]
出病房后,顧延舟先去停車庫把車開出來,讓邵司先站在醫院門口等他。
邵司找了個地方坐下,等顧延舟走遠了,他才起身,抬手壓了壓帽子,然后沿著走廊往回走。
李緣今天在戴薇病房門口守了一天了,端茶送水的,能幫忙都盡量幫,然而即使這樣做也不能夠消除成見。不過方凈對她的態度明顯有所好轉:“你坐在這里也沒用,這件事情就算我答應了,薇薇也不能答應。別在這里浪費時間了,好好的干點什么不行?!?
李緣垂著頭:“你要覺得我呆著妨礙你們的話,我……我明天再來。”
方凈盯著她看了兩秒:“我說你這人怎么就那么倔呢。算了,隨便你吧。”
李緣在走廊里又坐了一會兒,摸摸肚子覺得有點餓。于是轉身翻雙肩包找找帶來的面包和水,打算將就一頓午餐。
然而就在她翻找的時候,肩膀冷不防被人用一個硬硬的東西抵住。
她回頭看過去——只見剛才坐在她邊上的男人不知怎地又出現在這里,手里還捏著個水瓶,男人抬手扯下臉上的口罩,一張她臉熟得不能再臉熟的臉出現在她面前。
邵司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舉著礦泉水瓶舉得有點手酸:“拿著?!?
對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李緣話都說不好了:“給、給我的?”
邵司直接把水扔給她。
“看來今天戴薇你是約不上了,”露臉也只露了幾秒鐘,邵司說完很快又將口罩戴上,湊近了問她,“不過現在還有一個機會擺在你面前——要不要采訪采訪我?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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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延舟坐在車里等了半天,門口始終沒有邵司的身影。
這個結果完全在意料之中。
邵司和李緣進行了一場小型訪談會。
李緣開著錄音筆,錄音筆就擱在她腿上,指示燈一亮一亮,她手上也沒閑著,在小本本上不停地做筆記。
“你的意思是,你因為拒演所以跟公司解約?”李緣半場聽下來,總結道,“拒演后,緊接著又遭到公司和經紀人侮辱。”
“差不多吧,你可以這么寫?!?
“可是他們、他們明明知道這是抄來的東西,為什么還要讓你接?”
“抄算什么,”邵司轉道,“你社長明明知道安殷就是無故缺席,為什么還要讓你改稿?”
利益至上。
李緣入世不深,剛畢業一年不到,之前大半年都在辦公室里給前輩們當打雜小妹,最近這段時間才被允許出來跑新聞。
她很早就想當一名娛樂記者,不是說她有多八卦,也不是說她多喜歡娛樂圈。她覺得,娛樂記者——好像一個可以觸摸的星星的職業。
她想捕捉那些光芒,然而她卻忘了,越亮的地方影子也就越暗。
李緣張張嘴,還想再說些什么,邵司打斷她:“……你等會兒,我接個電話?!?
手機已經震了很久,邵司也沒看來電顯示,直接劃開,接聽道:“喂。”
“又亂跑?你在哪呢?!鳖櫻又勐曇袈犞行?,邵司直覺這人應該是生氣了。
“沒亂跑,”邵司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隨口胡扯道,“……我在解決生理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