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力跟發了瘋一樣,他神智已經有些不太清醒,當他把車速飆到一百多碼,險些剎不住車,這才猛地冷靜下來,一腳踩下剎車:“操。”
他解開安全帶,推開門下車。
迎面而來一陣涼風,他深呼吸兩下,這才邁開步子上樓。
徐桓揚開門的時候,朱力還存有幾分理智,他四下環顧兩眼,警惕道:“沒有別人過來過吧?”
徐桓揚面上沒什么表情:“沒。”
朱力立刻閃身進門,他脫下外套隨手摔在地上,里頭那件襯衣早已經被汗水打濕:“怎么回事?你電話里那是什么意思?”
徐桓揚冷笑道:“就是你聽到的那樣。”
朱力煩躁地在屋內轉來轉去:“警局給你打電話,讓你明天中午十二點過去一趟,配合調查?配合什么調查?查什么事?”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問號,又止不住心里發慌——可能正是因為心里有鬼。
可以對號入座的事情不止一件,警方傳他們過去,這回又是為了什么?
他沒辦法冷靜,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雖然那口鍋下的木柴并未被點燃,他卻已經感受到那份灼熱,不知所起,直接燒到了眉毛。
徐桓揚:“你別問我,我還想知道。”
朱力:“你確定他們就說了這樣一句話,沒再說別的?”
還不等徐桓揚回答,朱力便搓搓手,搖頭道:“不可能那么簡單,事情過去這么多天,怎么會重新查回到你頭上?不,我們往好了想,也許就是普通地配合調查,畢竟小黃鶯那件事還懸著。”
可正因為懸著,懸著也就意味著警方正在不斷地繼續往下深挖,究竟挖出了點什么,他們不得而知。
“該配合的都配合了,還能問什么。”徐桓揚不像朱力那么慌張,身為當事人,他故作冷靜道,“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就不只是傳訊那么簡單,他們會直接上門把我帶走。”
朱力:“是是是,咱是得這么想,但我們也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徐桓揚從沙發上站起來,難得發了脾氣,將手邊的東西扔至一旁:“我說了多少次了,收手吧,他不是我們能夠掌控的人。我是不是多次說過他太危險……你就是不聽。他會毀了你,也會毀了我。”
“你以為我就不后悔嗎?!”
朱力胸口劇烈起伏著:“你現在這是在指責我?你別忘了——當年那場車禍早就毀了你。”
‘車禍’兩個字像針扎一樣,扎在徐桓揚心底:“別提這個。”
朱力繼續道:“我給過你選擇的機會!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也沒辦法。你以為我不想甩開他,我怎么能夠甩得開。一條道走到黑,我們兩個想要活下去只能這樣,只能這樣!”
兩人爭吵之后,彼此陷入沉默。
一時間沒有人再主動開口說話。
夜色涼如水,看著窗外那一片黑都覺得刺骨。
朱力緩和下情緒,轉問:“他現在在哪?”
徐桓揚:“不知道。”
朱力:“不知道就打電話問!”
徐桓揚并沒有動彈。朱力只好自己撥通了一個備注名就叫‘他’的聯系人號碼。
電話響了兩聲之后被人接起,那人只說了一個字:“喂?”
‘他’的聲音,跟徐桓揚,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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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延舟等邵司睡著之后,中途出去過一次,結果等他打完電話再回來,這人果然只是裝睡,他一走就又把眼睛睜開,瞪著不知道在想什么:“明天中午十二點,警方會傳訊他。昨天小黃鶯表現很好,當然……也受了很大刺激。”
邵司:“我知道,她的尖叫聲我這邊開著門都能聽見。但是,我沒辦法原諒自己。”
顧延舟在邵司身側躺下,一張病床勉強容納下兩個大男人。
他環住他的腰身,將人攬在懷里,一只手輕按著邵司后腦勺,道:“尋求真相的過程,多數時候就是把傷口再挖出來看一遍,在這里面抽絲剝繭。你想想那些主動報警的受害者,他們最大的心愿是想讓犯人得到應有懲罰,更是不希望別人遭受過她所遭受的痛苦。這件事情上,你做得不太對,但沒有錯。”
“我們為小黃鶯感到驕傲,”顧延舟在他耳邊繼續道,“但是過度自縛型的自責是最沒用的情緒,它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也決定不了以后將要發生的事情。”
邵司張張嘴,還沒說話,顧延舟直接將掌心覆在他眼睛上:“別想了,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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