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老舊的小店面,叫阿軍理發店,這個點早已經打烊了,防盜鐵門上了鎖,鐵門上被人用噴漆噴得不成樣子,一灘紅一灘藍,街頭涂鴉太視覺系,不知道畫了個什么鬼,倒是最上面噴著一行歪歪扭扭的字:vamps酒吧走h0u'men,末了還有一個大箭頭指路。
其中vamps酒吧這幾個字眼已經被其他涂鴉給噴花了,看起來有一定年頭。
街上就他一個人,顧延舟環顧四周,抬手給那人發短信:我到了,你別動她。接下來怎么做?
很快得到回復。
——從h0u'men進來。
所謂的h0u'men就是從小巷弄里拐進去,阿軍洗發店后邊有扇小鐵門,推開鐵門,站在入口往下看,是曲曲折折的樓梯,不知道通往哪里。
“果真是個廢棄已久的地下酒吧。”一名年輕警官從電腦屏幕前抬頭,將剛才檢索到的資料逐一念出來,“老酒吧了,開了十幾年,但是幾年前突然倒閉,老板姓黃名忠偉,國籍已經遷去國外,再沒人知道他的消息。”
王隊沉思許久。
顧延舟順著樓梯走下去,樓梯盡頭還有一扇鐵門,經過歲月的洗刷,門把手那塊地方的漆都已經開始脫落,推開它的時候發出“嘎吱”一聲。
他警惕地打開手電筒,然后在墻上摸索一陣,摸到電燈開關,“啪”地按上去,沒有任何反應。
“……”
四周一片漆黑,手電筒每次照到的地方也有限,照清吧臺之后往其他地方游移,吧臺又繼續隱在黑暗里。吧臺上陳列著好幾排五顏六色的成品酒,有蜘蛛網,很多玻璃制品,也有蒙上一層灰的升降椅。
顧延舟往前走了兩步,鐵門突然在身后關上,發出詭異的聲響。
他四下查看,并沒有發現什么。
手電筒的余光卻掃到吧臺上,有一本泛黃的冊頁。
顧延舟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確認前后左右都沒有人,這才挪過去。他將脊背抵在墻上,隨手翻開那本小冊子:員工簽到表。
顧延舟翻了三兩頁,期間頻頻抬頭用手電筒照前面,確定無恙,這才繼續翻看:“酒保,調酒師,樂隊……”
上面還寫著很多玩笑話,例如“鼓手好帥啊”、“想跟主唱談戀愛”。看字跡挺娟秀,應該是在酒吧里坐服務生的女孩子,玩鬧間涂上去的。
邵司不知道顧延舟那邊什么情況,在顧延舟沒有說暗號之前他們都不能輕舉妄動,包括埋伏在酒吧外面的一眾警員。他想說點什么,又怕說了打擾他。
王隊也是一樣的心思,他拍了拍邵司的肩,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
顧延舟把這本員工簽到表翻了個底,又再度放回吧臺上,然后他隨手一照,卻發現不知何時,面前竟出現了一抹黑影!
顧延舟呼吸一滯。
他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顧延舟面前,安靜到有些詭異。
那像是跟黑暗融為一體似的,只顯現出人形模樣,顧延舟不慌不忙,將手抬高,照到了那人的臉。
.
王隊:“聯系不上了?”
“聯系不上,k517這款型號是新出的,微型通話器很少會出故障,”警員道,“我再試試,重新連接看看。”
已經是凌晨三點。
距離顧延舟失聯,過去了整整四十六分鐘。
邵司看似一把懶骨頭樣,實際壓根就坐不住:“還不行?”
“……”
王隊也一籌莫展。現在的局面太難搞,不知道里面的情況,他沒法權衡利弊,貿貿然叫外面潛伏的部隊沖進去,又可能會壞事。
等他回神,邵司已經拿著車鑰匙往外走了。
王隊忙道:“你干什么去——”
邵司穿著單薄,推開門,頂著雨往寒風里走:“等不及了,找他去。放心,我不傻,我不進去,我就想離他近一點。反正不能在這里待下去,再待下去我可能要找人干一架。”
他脾氣本來就算不上好,只是平時懶得發作。
現在是真憋不住了。
等邵司驅車開到香山路附近,已經是凌晨三點半。
他坐在車里點了一根煙,從他這個位置遙遙望過去,能看到兩條街以外,‘阿軍理發店’的店標。他也沒開車窗,就在這空氣不流通的狹小空間里抽了起來。
邵司不常抽煙,他知道顧延舟有煙癮,不過跟他在一起之后,煙癮小了很多。
有次聊及,顧延舟抱著他隨口道:“戒煙,總比戒你容易。你不喜歡我就不抽,不是多大事,用不著太感動。最多我煙癮犯了,你讓我親兩口就行。”
邵司回神,捏了捏鼻梁,不可否認自己現在很擔心,擔心得要死。
但是又相信他。
顧延舟說穩贏,那就是穩贏。
——直到理發店那個方向,冒起了一股濃煙。
那煙比夜色還黑,一個勁往上竄。
邵司手里的煙抖了兩抖“操。”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