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女人的這種嫉妒,柳俊也懶得理會。單以兩人的外貌而論,梁巧確實具備傲氣的本錢,不服不行。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柳俊的肚子里塞滿了各種油膩食品,饑荒解除,便也一改狼吞虎咽的吃相,抹抹嘴,斯文起來,擇著清淡的菜蔬夾幾筷子。
恰在此時,一名身材挺拔的年輕男子,約莫二十歲出頭,穿著白襯衣黃軍褲,腳下蹬一雙烏黑錚亮的皮鞋,端著個酒杯走過來。這人梳著三七式分頭,長相倒也不惡,只是一張臉上油光水滑,給人虛浮之感。
小分頭徑直走到梁巧面前,說道:“你是我嫂子的妹妹梁巧吧我叫曹生明,是曹生勇的弟弟,在縣供銷社上班,來,我敬你一杯。”
以前閑聊的時候,倒是聽梁巧提起過,她那個麻子姐夫是叫什么曹生勇。再看看這個曹生明,臉部輪廓確實與麻子有幾分相似。想來曹生勇少時不得那場大病,也算個英俊青年,配得上梁少蘭。
只是這曹生明十足討厭,借機搭訕也不要端個酒杯子過來。
給女孩子敬酒虧他想得出來
梁巧臉一紅,說道:“我不喝酒的?!?
“哎,沒關系嘛,這是水酒,不醉人的?!?
曹生明臉上有些微醺之意,料必已喝了不少,舉著杯子猛往梁巧面前湊。
梁巧忙站起身來,往一旁閃避。
席間便哄鬧起來,一眾無聊的男女叫嚷道:“哥哥娶了姐姐,這妹妹再嫁給弟弟,不是親上加親”
一聽這話,柳俊心中的火氣頓時“騰”地點燃起來。
娘賣x的,什么玩意又來一個不長眼睛的家伙
曹生明甚是得意,一手叉腰,腦袋往后一甩,擺了一個“蒲士”,頓時又引來一片叫嚷聲。細論起來,這曹生明身材挺拔,長相不惡,家世也不錯,聽他剛才自我介紹,在縣供銷社上班,是個吃國家糧的公家人,在小小芙蓉鎮,稱得上大好青年,平曰里必然受到一幫子大姑娘小媳婦的追捧,這般自我感覺良好,也在情理之中。
曹生明做完秀,又要往梁巧跟前湊。柳俊站起身來,淡淡道:“追女孩子,要有風度”
“小孩,你說什么”
曹生明斜乜一雙醉眼,厲聲喝問。
柳俊扭過頭,不再理他。眼睛的余光卻是一直瞥著的,一只腳就插在凳子下,只要他再往前湊,說不得要踢起凳子,磕在他膝蓋上,讓他大大出一個丑。
隨著梁國強練了一年多擒拿格斗,限于年齡體力,若與曹生明這般成年后生正面對陣,自是毫無勝算。但若借助器械,攻他個出其不意,卻是十拿九穩。至于后果如何,在人家的地頭會不會吃眼前虧,被海k一頓,卻也顧不得了。
曹生明吃這一癟,頓時大為不忿,目露兇光,握緊拳頭,似乎想要動手。
柳俊瞥他一眼,冷冷道:“怎么,你們曹家,有打客人的習慣嗎”
曹生明被我擠兌住了,進退不得。
“生明,別胡鬧?!?
曹斌慢慢走過來,身后跟著曹生勇和梁少蘭。梁少蘭手里抱著孩子,目光中流露出關切之情。原來到了“抱毛毛”的時候了。
所謂“抱毛毛”,是三朝酒會的尾聲,也是必不可少的節目。乃是主家抱著孩子出來答謝,客人們抱一抱嬰兒,給個紅包,鬧騰一會,然后散席。
“小朋友,對不住啊,他多喝了幾杯。”
柳俊點點頭,也不吭聲,重新落座。
以曹斌為人的精明,自然不會在宴席上與一個孩子生氣。這要傳出去,丟人丟大了。
誰知曹斌也有八卦的時候,仔細瞅了梁巧兩眼,笑著對梁國成說道:“親家,要不我們再兌一回親家,來個親上加親”
柳俊頓時氣歪了鼻子。
梁國成搓著手,憨厚地笑著:“巧兒還小”
曹斌也就笑笑,不再提此事。曹生明見老子并不生氣,又趾高氣揚起來,瞥柳俊一眼,忽然搞出兩張“大團結”,塞到毛毛胸前的小兜兜里,說道:“來,叔叔抱抱。”
照理,叔叔乃是至親,原無必要當眾掏這個紅包,曹生明這是顯擺呢。當時二十元錢可是了不得的大數目。
柳俊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小子,也不知是多喝了兩杯還是當真幼稚。
“巧兒,做叔叔的抱了毛毛,你這個做阿姨的,也該抱一抱?!?
柳俊自褲袋里隨手掏出一把嶄新的鈔票,也不問多少,就塞到梁巧手頭。自打有錢之后,柳俊口袋里的現鈔從未低于兩百之數。
這一手效果立竿見影,所有人“嘩”地一聲,都呆住了。
料不到這小小孩童,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梁巧笑盈盈的上前,將一把票子交到梁少蘭手里,抱過孩子親了親,正眼都不瞧曹生明一下。
曹生明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似乎想要說什么,被曹斌狠狠盯了一眼,便焉頭巴腦的,不再說話。曹斌可比他有眼色,試想一個能夠隨隨便便掏出一兩百元錢來的小孩,來頭會那么簡單么
“小同志,請問貴姓大名”
那時節,將“小朋友”改為“小同志”,就意味著極度的尊重了,表示雙方之間有了同志式的平等對話地位。
“我姓柳,就是和巧兒一道來喝酒道喜的。謝謝曹主任的款待。”
柳俊淡淡一笑,轉頭招呼梁國成和梁巧。
“叔,巧兒,酒喝完了,飯也吃飽了,就不打擾了吧我們走”
說完,柳俊頭也不回朝門口走去。梁巧自然是緊緊相隨。讓曹斌吃驚的是,梁國成居然也沒怎么猶豫,只是朝他笑了一下,點個頭,就跟在柳俊后邊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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