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玉成說得對,男子漢大丈夫,就是要有氣魄有擔當。
既然已經開戰,便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從嚴玉成辦公室出來,柳俊直接去了公安局,找梁國強。柳俊和梁國強之間,更是毫無顧忌。
梁國強聽了柳俊的話,只問了一句:“我能做什么”
“找兩個人,跟我去青安縣。我怕那兩個記者在青安人生地不熟,找不到有力的證據。”
梁國強點點頭,略微沉思一會,說道:“肖劍算一個,另外肖武也算一個。”
呵呵,怎么都整了姓肖的肖劍不消說,公安學校畢業,五大三粗,三兩個人不在話下。肖武是縣革委保衛干事,梁國強的弟子。梁國強一轉業到縣革委保衛科,肖武就跟他學藝,也有些年頭了,在柳俊的幾個師兄里,算得一把好手,人又機靈。
“我看可以。”
“你就不要去了,叫他倆去就行了?!?
梁國強說道。
柳俊想了想,點了點頭。既然這個事情涉及到有可能牽扯到劉文舉,自己還是不要露面比較穩妥。雖說年紀小,終歸是向陽縣革委會主任的兒子,一旦泄露出去,不知會引起何種猜疑。擠掉王本清,已經得罪了周培明,這要再連劉文舉也一并得罪,就算有龍鐵軍罩著,總是不大好。二肖都是身手敏捷的把式,加上司機周厚群也是部隊轉業回來的,暗中照應一下彭飛和白楊應該沒問題。
柳衙內雖也習武兩年,貌似身手很是一般,關鍵時刻,只怕不但幫不上忙還會拉后腿。不去也罷。瞧不出梁國強,不到一年的公安局長當下來,方方面面的利害關系一下子就拎得清清楚楚了。
誰知柳俊和梁國強這個安排,基本上沒怎么派上用場。
彭飛和白楊到達青安縣曲溪鎮梅橋大隊,亮出記者證,很方便就找到了當事人石秀麗,一個十八九歲很水靈的女孩子。前兩天受了驚嚇,一直呆在家里不敢出門。梅橋大隊的支書帶兩位記者趕到她家里,一問情況,也許是省報記者的牌子很好使,石秀麗沒怎么隱瞞,就將當時的情形說了。
毫無疑問,騰飛機械廠的材料說的是事實。
事情辦得如此順利,柳俊估計是孟躍進太大意了,他壓根沒想到騰飛機械廠一個隊辦企業有這么大的能耐,居然一時三刻便將省報的記者搬了下來,因而根本沒做防備。
彭飛和白楊兩人得了第一手資料,又馬不停蹄地趕到青安縣城,找到農機站門市部的蘇主任核實情況。不成想這一來,立即便驚動了青安縣的高層人物。
蘇興國可不是石秀麗,精明著呢,一聽是省報的記者,來了解顏海軍的事情,心一下子便提了起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搞不好就要給青安縣抹黑。這樣的罪名,他蘇興國絕對擔當不起。當下客客氣氣接待了兩位記者,對彭飛和白楊的問話卻一推三二五,只管打哈哈,真材實料半分也不往外掏。好不容易應付走兩位記者,馬不停蹄就將此事匯報了上去。
孟宇翰一聽這情況,頓時慌了手腳,忙將兒子叫來一問,孟躍進這草包還沒事人似的,大咧咧地認了,差點將孟副書記氣暈過去。
事情緊急,孟副書記也顧不得教訓兒子,當即拿起電話就要通了劉文舉。劉文舉在電話里將他好一通訓斥,訓得孟宇翰汗流浹背,一個勁向姐夫認錯,責怪自己教子無方。
劉文舉將小舅子教訓一通,免不得要秘授機宜,叫他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于是這個事情便有了一個讓柳俊不是很爽的處理結果。
基本上,兩位省報記者暗訪的情形屬實,一幫子流氓混混在汽車站調戲婦女,向陽縣騰飛機械廠銷售員顏海軍同志見義勇為,出面制止,趕跑了這干流氓。誰知這伙流氓蓄意報復,糾集了一幫同伙圍毆顏海軍。所幸公安人員及時趕到,救出了被流氓追砍的顏海軍。
因為事情的前因后果一時沒有弄清楚,青安縣公安局暫時羈押顏海軍和一幫圍毆的流氓,也算是依法辦事。案情調查清楚之后,青安縣公安局及時解除了對顏海軍同志的羈押,而且對他見義勇為的行為予以了肯定和表揚。而那幫無法無天的流氓,全都被公安局抓捕歸案,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的制裁。
聽起來,一切都很圓滿,只有一點,與記者同志的調查結果略有出入那幫流氓混混里面,沒有孟躍進的名字
這個戲法如何變的,柳俊雖然懂得,卻有些不爽,坐在嚴玉成對面,搖了搖頭。
嚴玉成便笑了,淡淡說:“怎么,有點不甘心”
“對。孟躍進這個王八蛋,實在不是個東西?!?
在嚴玉成面前,柳俊很少隱瞞過什么,大多時候是直承其事。
“其實這個結果也未嘗不好?!?
嚴玉成慢悠悠地道。
柳晉才在山北區呆了兩天了,還沒回來。因而嚴玉成辦公室,只有柳俊和嚴玉成兩個人。
“你若想正義永遠得到伸張,不大現實。孟躍進雖然不是個東西,但涉及到了孟宇翰和劉文舉,事情就變得很復雜。只要他沒有惹下滔天大禍,最終的結果,往往都是妥協,大家各退一步?!?
嚴玉成難得好耐心,居然慢條斯理和柳俊談起了官場的斗爭藝術。他這個態度將柳俊心中的不爽沖談了許多。他以前除了開口閉口罵柳俊“臭小子”,除了想方設法壓榨柳俊肚里的東西,可從來不曾與柳俊如此推心置腹。見他神情篤定,柳俊腦海中靈光一閃。
“伯伯,其實這個結果你早就料到了是不是”
嚴玉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點了點頭。
“若我是劉文舉,我也會這么處理。既應付了省報的記者,又讓騰飛廠無話可說,還保住了青安縣的面子,一舉三得。”
“是一舉四得,順帶收拾了一幫流氓痞子”
柳俊沒好氣地加了一句。
“說不定省報還給他們一個弘揚正氣,打擊流氓惡勢力的正面報道。”
“對啊,如果省報能給個這樣的報道,那就更好了。”
嚴玉成笑瞇瞇的。
柳俊頓時氣結。
嚴玉成收起笑容,正色道:“小俊,凡事不可意義用事,要從大局著眼。你那個騰飛機械廠的產品,以后還要在青安縣銷售吧這次往死里得罪了孟宇翰,對你有什么好處在商商,利字總是擺在第一位的?!?
柳俊萬沒想到嚴玉成竟然會說出這么一番話來,不由有些心虛地嘀咕道:“什么我的騰飛機械廠那是柳家山的好不好”
嚴玉成是崇尚鄭板橋“難得糊涂”哲學的人,當即微微一笑,也不細究。
“小俊,你天資聰穎,明白事理,但是格局還稍嫌不夠。若想成大事,便不能拘小節這個道理,你要好好想清楚”
嚴玉成的話,猶如當頭棒喝,將柳俊心中一點點的不服氣都吹得無影無蹤。
柳俊上輩子草根,雖說重生,畢竟見識不廣,胸襟不夠,此語確是的評柳俊心悅誠服,站起身來,朝他鞠了一躬。
嚴玉成就笑了,眼里全是溫和與鼓勵。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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