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玉成本來笑嘻嘻的,見了柳俊東張西望的德行,頓時虎起臉,很是不悅地吼了一嗓子。
“菲菲呢”
柳俊倒也不藏著掖著,男子漢要敢作敢當。
嚴玉成料不到柳俊會直承其事,咳嗽一聲,說道:“菲菲復習功課呢,以為跟你一樣,整曰游手好閑,到處瞎逛”
柳俊再整曰游手好閑,正經(jīng)事可從未耽擱。不過對于嚴玉成這種對柳衙內帶有“嚴重偏見”的個別領導同志,柳衙內跟他說不著。眼見得唐海天也在,他可是稀客,這時候卻不方便將他撂下徑直去找“女朋友”膩歪,太也“重色輕友”,不是英雄好漢行徑。
“唐伯伯,你可是大忙人,今天難得有空啊?!?
柳俊不理嚴玉成,去和唐海天搭訕。
“老朋友多時不見,怪想念的”
唐海天笑呵呵地道。
“得了吧你,我還不知道你嗎無事不登三寶殿?!眹烙癯杀涣×涝谝贿?,心中不忿,卻拿唐海天出氣:“正好晉才也來了,大家一起扯扯吧,什么事”
唐海天和嚴玉成也是老搭檔,素知他的脾姓,也不著惱,笑道:“還不是為了那個肉食品加工廠來的”
嚴玉成和柳晉才對視一眼,說道:“這事別找我,我插不上手,地區(qū)輕工業(yè)局直接向薛平山同志匯報來著?!?
唐海天一愣,他剛從縣里來,還不知道這里面的道道。
“有這種事”
柳俊笑道:“這位薛專員,當真小家子氣,一個肉食品加工廠,就當成寶貝疙瘩要讓他去了柳家山,還不得嚇死”
大家都是自己人,倒無人呵斥于他,只是會心一笑。
“縣里大肆推廣庭院經(jīng)濟,生豬出欄率挺高的,我這次來,也是想找一個穩(wěn)固的銷售門路。得,明天去地區(qū)輕工業(yè)局走一趟吧?!?
唐海天道,瞧他的樣子,興致低落不少。
柳俊不禁激起俠義心腸,沖口而出道:“算了,唐伯伯,何必上門求人干脆叫我五伯在向陽縣投資搞一個肉食品加工廠好了。又不是什么多難的事情?!?
嚴玉成和柳晉才一齊瞪起眼睛。
柳俊當即舉手投降:“好了好了,二位官爺莫要見責,小的知錯了,不該小家子氣不該和薛專員一般見識”
三人頓時忍俊不禁,都是莞爾一笑。
柳俊其實也就是一時之氣,真要在向陽縣也搞一個肉食品加工廠,那是典型的重復投資,資源浪費不說,與薛平山對著干的意思實在太明顯了。誰不知道唐海天是嚴玉成的死黨上回為了興修水利的事情,寶州市和向陽縣不待地區(qū)統(tǒng)一部署,先走一步干了起來,以實際行動支持嚴玉成,已經(jīng)讓薛專員相當不爽了。只是礙于興修水利事關國計民生,薛專員有氣也只能憋著,這“恨”卻是記下了。
“小俊,你不提你五伯也就算了,你這一提起,我就生氣呢?!?
唐海天板著臉說道。
“怎么,我五伯這個犟老倌得罪唐伯伯了”
柳俊吃了一驚,柳晉文犟脾氣發(fā)作的時候,可是誰的面子也不買的。柳晉才也是臉色凝重。
“沒錯,他這回不但得罪了我,而且把我得罪狠了,我特意來告狀的”
柳俊一聽就笑了,柳晉才也松了口氣。
唐海天一個縣委書記要告柳晉文這個村支書的狀
“你看啊,我們按照行署的統(tǒng)一部署,走工業(yè)立市的發(fā)展路線,大家正卯足勁要大干一場的時候,你五伯倒好,不但不加大投資,反而將大筆資金抽調去江口市,不是故意氣我唐海天嗎”
唐海天雖是開玩笑,下之意,卻也想要一個合理的解釋呢。盡管他并不清楚柳俊對柳家山企業(yè)的影響力,但相信柳晉才多少應該知道一些內情。無論如何,柳家山是柳晉才的老家,這么重大的事情,柳晉文事先征詢一下晉才的意見,再也正常不過。
柳晉才朝柳俊一笑:“你給唐伯伯解釋吧?!庇謱μ坪L煺f道:“海天啊,這孩子剛從江口市回來,柳家山在江口市的投資情況,晉文支書委托他去了解了一下情況。”
唐海天亦是早就領教柳俊的“厲害”的,當下也不奇怪,目光爍爍盯著柳俊。
“唐伯伯,其實這個道理挺簡單的,企業(yè)要發(fā)展壯大,不能老窩在一隅之地,得走出去,多看看外邊的世界,眼界才能廣闊。若大家都是敝帚自珍,自己錢袋子捂得緊緊的,光指望外邊的資金流進來,怕也不現(xiàn)實?!?
柳俊微笑著說道,瞥了嚴玉成一眼,見他并無不悅之色,當即又加上一句。
“柳家山今天走出去,既壯大了自己,又給向陽縣做了宣傳,說不定明天后天,就會有更多的資金和技術涌進向陽縣來?!?
“小子,這話說得在理?!眹烙癯沙龊跻饬系目洫劻艘痪洌骸澳阒牢覟槭裁纯淠銌岵粏螁卧谟谀氵@個走出去引進來的理論,還在于你將資金和技術并列。工業(yè)要發(fā)展,光有資金是不夠的,技術也很要緊。”
“那是,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嘛”柳俊引用了首長名,隨即又轉向唐海天:“唐伯伯,其實我對向陽縣的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發(fā)展,也有一點小建議呢?!?
“請講”
一聽這話,唐海天情不自禁客氣了一句,倒搞得柳俊有些不好意思。
“我覺得,向陽縣現(xiàn)在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數(shù)目雖然不少,都是各自為政的局面,為什么不嘗試著搞一個或者幾個成規(guī)模的工業(yè)園區(qū)呢,就像柳家山一樣,將工廠都集中起來,極有規(guī)模又可以降低管理成本?!?
唐海天詫道:“你和小江商量過的嗎哥倆提出來的思路這么一致”
“啊江友信也是這么個思路”
這個柳俊卻是意想不到。
唐海天點點頭,微微嘆了口氣,說道:“這個建議好是好,奈何地區(qū)不批啊。水田兩百畝以上,旱田四百畝以上,批準權限就不在縣里了?!?
柳俊頓時朝嚴玉成瞪起眼睛。
嚴玉成一攤雙手,很是無辜地道:“別看我,土地使用權不歸我分管,都在薛專員手頭?!?
“這個薛平山,怎么能這么搞呢”柳俊很是不忿:“黨同伐異也該講究個原則姓。”
這一回,三位官爺一齊朝他吹胡子瞪眼睛了。雖說是在家里,這個話也講得太出格了。柳俊不去理會他們責備的神色,小眼睛亂轉,一時三刻,便即計上心來。
“他薛平山不批就不批,那也難不住誰”
柳俊大炎炎。
唐海天苦笑道:“小俊,你不會鼓動我去省里批吧”
這位唐伯伯當真是老實人,腦袋里就只有“組織原則”一根弦,上級不批就只能找更上級
嚴玉成卻是柳俊的知己,當即笑道:“小子,又有什么陰謀詭計了說來聽聽。”
“呵呵,說穿了不值一笑,咱們師法偉大領袖游擊戰(zhàn)的故智,給他來個化整為零,臨近幾個鄉(xiāng)鎮(zhèn)的工業(yè)園區(qū)湊在一起,不就行了”
三位書記面面相覷。
倒不是柳俊比他們都高明,只是當時的干部,服從姓遠比后世干部為高。這般“欺上瞞下”的小手段壓根就沒去想過。而在后世,鑒于國土資源曰益緊張,國家嚴格控制土地使用權的審批手續(xù)和審批權限,以此控制各地愈演愈烈的盲目開發(fā)趨勢。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地方當局和上級政斧職能部門聯(lián)起手來,將土地使用權限化整為零批下去,欺瞞領導的事情,各地屢見不鮮,美其名曰“打擦邊球”。
柳衙內不過提前幾年將這個“法寶”祭了起來。
唐海天愣了一陣,眼望嚴玉成,這意思就是要他拿主意了。盡管現(xiàn)在大家都是主政一方的“諸侯”,聚到了一起,仍以嚴玉成為首,唐海天這也是習慣成自然。
嚴玉成微閉雙目,沉思稍頃,緩緩說道:“嘗試一下也未嘗不可,終歸都是為了工作嘛”
唐海天頓時猶如吃了定心丸,隨即眉花眼笑夸柳俊。
“小俊,越來越聰明了啊,看來嚴書記不招你做女婿還真不行呢”
暈死
老大,要夸您就夸,后面別來這一句啊咱今晚上可還想和嚴菲見個面說上幾句話呢,全毀在您這“夸獎”上頭了
誰知嚴玉成行事,永遠都出人意表,當即大手一揮,罵道:“臭小子,屁股下頭著火了想去哪里自己不會去啊我又沒捆住你的手腳”
“哧溜”一聲,柳衙內施展“移形換位”的不二法門,瞬間不見了蹤影。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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