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到達鎮醫院,遠遠的就看到有十來個人在醫院門口轉悠。
“柳書記”
王亞自然而然減速,扭頭對柳俊說道,請示行止。
“靠邊停車,我們走過去看看?!?
柳俊說道。
“書記,情況不明,現在過去怕有危險,還是等援朝書記和公安干警們過來之后再一起過去吧。”
潘知仁眼里流露出一絲擔憂之色,勸阻道。
柳俊不吭聲,抬腿就向醫院走去。
潘知仁無奈,只得緊緊追隨在后,又悄悄地吩咐王亞和小譚,柳書記沒有自己表明身份,誰也不能多嘴多舌。
其實王亞在柳俊身邊工作時間比較長,無須潘知仁吩咐。潘知仁這話,主要是對小譚說的。怕他沉不住氣,見人就嚷嚷。
情況不明,要是被人將柳書記圍了,可就大大不妙。
柳俊一行人沒有遇到任何阻攔。
柳俊注意觀察了一下,醫院門口是有十來個村民模樣的人,不過好像也沒什么組織,就是在醫院門口三三兩兩的談話,神情也不是很激憤,不大像是要鬧事的樣子。
在醫院手術室門口,柳俊見到了梅文華。
梅文華在走廊里來回走動抽煙,地面上到處是煙頭,還有幾個干部模樣的人在一旁相陪。
“梅文華,怎么回事”
柳俊蹙眉問道。
聽到這聲喝問,梅文華渾身猛地一震,忙即抬起頭來。
“柳書記,您來了”
梅文華見到柳俊,滿臉喜色,緊著迎上前,不過走了兩步,又仿佛意識到什么,停住了腳步,垂下頭來。
鎮上的干部便一齊向柳俊問好,只是聲音也是怯怯的,都忐忑不安。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誰心里能踏實得了,不知道縣委書記會怎樣發火呢。
“傷者的情況怎么樣”
柳俊也不呵斥他們,先就問起傷者的情況。
“還算好,宋月月,嗯,就是秀溪村那個喝農藥的農婦,正在洗胃,送得比較及時,沒有生命危險受傷的干部叫毛愛先,是柏樹片區的干部。被打斷了幾條肋骨,正在做處理,也沒有生命危險”
梅文華有些慚愧地介紹了情況。
“柳書記,都是我領導無方,您批評我吧”
聽說兩個人都沒有生命危險,柳俊先就松了口氣,瞪了梅文華一眼,說道:“事情怎么發生的,說說吧大過年的去收統籌,也要算一個奇聞了”
梅文華臉上慚愧之色更甚,咽下一口口水才開始介紹情況。
卻原來梅文華到任之后,便著手清查鎮上的賬目明細。
撤區并鄉,遠不是簡簡單單的將鄉鎮合并完事,班子交接,有很多細致的工作要做。以前是一個區四個鄉鎮,一共是五套班子,林林總總的賬目都積壓在一起,一總交給新的大塘鎮班子接收。
梅文華是個明白人,可不愿意糊里糊涂的就將賬目接過來。他在基層工作也有些年頭了,知道這些鄉鎮財務上的漏洞和貓膩。很多鄉鎮的財務賬,根本就是筆糊涂賬,許多年的陳年舊賬都沒有理清,就這么掛在那里,誰也不去認真查探。一任接一任的掛下去。
當然,終究有一天,這個糊涂賬要掛不下去的,會爆發。但是每一任的書記鎮長,都會盡力去捂著,只要不在自己任內出問題就可以了。
梅文華才不想給人家擦屁股。柳書記派他到大塘鎮來,可是寄予厚望的。得先把家底盤清楚了,心里有數才行。況且柳俊在全縣干部大會上,明確要求各鄉鎮九五年的經費預算削減百分之三十,就更有必要查清楚賬目了。
不查不要緊,一查就發現,到處都是漏洞,到處都是白條,原大塘區財政和四個鄉鎮的財政,不要說有一分錢盈余,反倒四處欠債。各項經費,竟然已經預支到九六年以后了。
大塘區和下屬四個鄉鎮的欠賬,達到了一百五十幾萬。
柳俊聽到這里,雙眉緊緊皺了起來。
簡直是豈有此理
“柳書記,我一看不是個事,這樣子下去,不要說發展地方經濟,就是維持鎮政斧正常運作都成問題,欠債這么多,這個年根本就沒辦法過下去”
梅文華望著柳俊陰沉的臉色,心里頭直打鼓,硬著頭皮說道。
“于是你就大過年的叫人下村里去收統籌鎮上的干部要過年,就不讓農民群眾過年”
柳俊強壓怒火,冷冷問道。
“柳書記,您誤會梅書記了,秀溪村的統籌款,不是梅書記叫人去收的,是柏樹片區的總支書記和管委會主任叫人去收的”
見梅文華窘迫無比,旁邊的一個鎮干部就壯著膽子開口解釋了一句。
柳俊冷冷瞪他一眼,正要說話,一個鎮干部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慌慌張張地叫嚷道:“梅書記梅書記,不好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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