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有為點點頭,遞給柳俊一支煙,又給他點上了火,說道:“哎,瞿浩錦說人選暫時還沒定,要不,我們給他推薦一個?”
柳俊抽了一口煙,不吭聲,靜待下文。
“你看胡好學怎么樣?”
柳俊雙眉微微一揚,說道:“真是你的主意?”
靳有為頓時郁悶了一把:“合著你不信?”
“我應該信嗎?這主意忒毒了,說是你家老爺子的主意,我就比較相信。”
靳有為瞪起眼睛,說道:“哎,不帶你這樣誹謗省委領導的啊!合著我爸出的主意,就該是毒辣的?不毒辣就不符合他的身份?”
柳俊笑道:“有那么一點。”
“這主意吧,真是我出的,和老爺子說了說,結果挨了一頓訓斥,叫我不要瞎摻和。”
柳俊淡然道:“你本來就是瞎摻和。”
靳有為再次郁悶了一把,大為不忿地說道:“為什么我就是瞎摻合?”
柳俊不吭聲。事實上,靳有為一將胡好學推出來,他立馬就明白了靳有為的心思。這純粹就是一搗蛋的計劃。劉輝調走,潛州市委書記的大帽子,瞿浩錦鐵定要捏在自己手里的,其他任何人都不能胡亂伸手,邰惟清這個省長也不行。
“那啥,我聽說書記辦公會上,邰惟清比瞿浩錦還激進,口口聲聲說潛州市委放任自流,要負全部責任。他這么賣力,還不是想要從瞿浩錦手里分一杯羹?咱們不如直接將市委書記這盤大菜給他上上去,叫他有苦難。那個胡好學,要求進步都要求了好久啦,這回不也得給人家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靳有為滿臉邪氣地說道。
柳俊不再調侃他了,沉吟稍頃,緩緩點頭,說道:“弄一下也好,不然他們老是同進共退,聯手打壓,搞得大家很被動。”
本土派之所以舉足艱難,有一個很大的原因就在于瞿浩錦與邰惟清采取了協調一致的步調,無論在書記辦公會議上還是在省委常委會上,都是穩占上風,本土派幾個代表人物,很難抗衡。
見柳俊認可了自己的意見,靳有為不由興奮起來,點起一支煙,身子朝柳俊面前湊了湊,說道:“那你說,這事情該怎么操作?”
柳俊一瞪眼睛,說道:“主意是你出的,干嘛問我?一客不煩二主,都由你一個人包辦了吧,我就一旁觀者!”
靳有為哀嘆一聲:“早就知道你會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的。你們這些政客!”
“政治家!”
柳俊立馬給他糾正過來。
“有什么區別?還不都是玩陰謀詭計!”
靳有為哼哼地道。
“不一樣!目的不一樣。政客是為一己之私,政治家是為普羅大眾!”
柳俊篤定地說道。
這話,別的任何人說出來,靳公子都要把他駁得體無完膚,獨獨由柳俊嘴里說出來,靳有為卻是不能反駁。柳俊的為“普羅大眾”,乃是擺在眼前的事實。
沒有柳俊堅持審計白湖縣救災款的發放情況,就不會引發白湖窩案。有靳秀實撐腰,柳俊在潛州,能夠獲得劉輝的傾力支持,很快就能拉起自己的班底和勢力,工作方面就要順手多了。
此番反腐風暴引發的后果,對潛州官場來說,是災難性的。不僅僅是針對劉輝一個人而。細論起來,柳俊的日子,只有比劉輝更難熬。劉輝走了,省委派過來的新市委書記,毫無疑問將是瞿浩錦的嫡系親信。新書記背靠著瞿浩錦的大牌子,在一片混亂的潛州,很容易收拾局面,籠絡人心。而柳市長,則會被潛州本土干部視作是“爭權奪利”的小人。若不是柳俊急著立威,找白湖縣的麻煩,劉輝書記何至于在仕途的最后一站摔個這么大的跟頭?
兩下子一湊,柳俊的艱難就顯而易見地凸現了出來。
“準備吃飯啰……”
曉春快樂地叫喊道,將一大盤山里燒肉上到了桌面。那股濃郁的香辣氣息,立即便將兩人的食欲勾了起來。
“等一下,馬上就好了!”
曉春見靳有為一副躍躍欲試,就要伸出五爪金龍的樣子,不由嫣然一笑。
“柳俊,潛州市的人代會,馬上就要召開了吧?”
趁著曉春去準備其他菜肴的空檔,靳有為問道。
“嗯,已經進入最后的籌備階段了。”
“那你頭上‘代理’那兩個字,能不能順利去掉?”
若是劉輝不調離,靳有為這話,壓根就不會問出來。以劉輝在潛州的威望,他沒發話,誰也不敢在人大選舉的時候出幺蛾子,柳俊順利當選市長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現在潛州卻要易帥,新書記是個什么態度,是否能有效掌控潛州各個代表團的選票,都是個未知數。
柳俊笑了笑,對這個話恍若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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