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緊了紙頁邊緣,半晌放松力道,喉間動了動,艱難說:“你懷孕了。”
程隱一愣。
“怎么會……”
這個問題兩個人都懵。雙雙無對視,半分鐘后程隱回過神來:“難道是那次……”
沈晏清眉頭動了下,很快明白她的意思。
大概就是她主動的那回,雖然沒有進行到底,但那段無保護措施的過程已經足夠導致這個結果。
事已至此,沈晏清收好報告,道:“明天再徹底檢查一次,如果確定了,再安排醫生?!?
原本是件開心的事,可她身體如此,喜事只能不喜。
程隱呆了好半天,許久,抬眸對沈晏清說:“我想留下……”
“不行?!鄙蜿糖宓谝淮螖蒯斀罔F地拒絕她,眉頭緊皺道,“不能拿身體開玩笑。”
“可是,可是……”程隱抿了抿唇,站起身,“我回國前已經很久沒有檢查過身體了,是什么狀況誰也不清楚,明天去檢查,如果醫生說百分百會出意外,那我聽你的,如果不是百分百會出意外,能不能……”
“不行?!鄙蜿糖宄脸炼⒅?,“這件事沒得商量。”
程隱和他對視,誰都不肯退讓,他面色冷沉,她亦生起氣來。重重往沙發上一坐,她別開頭說:“行,你安排醫生,安排了我也不去,你愛去你自己去!”
“程隱,你能不能冷靜一點——”
“我不冷靜!”她發飆,“我冷靜了你給我選擇的余地了嗎?!”
深深抒了幾口氣,她說:“我不想跟你吵?!倍笳酒鹕恚^也不回往臥室走。
進了臥室,她悶悶坐在床邊,沒多久,聽到外面傳來一聲重重的摔門聲。
程隱和沈晏清吵架了。兩個人都動怒生氣,這在她回國以后還是第一次。
沈晏清摔門走了之后一直沒回來,沒給她打一個電話,她也沒有給他發半個字消息。晚飯是她自己做的,吃完洗漱過早早就睡下。只是翻來覆去怎么都睡不著,手不自覺撫上肚子,她側躺著出神,感覺有些奇妙。
快到十二點的時候,外面突然有動靜。起身的動作在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后停住,她重新躺好,閉眼假寐。
沈晏清回來了。他沒有開燈,腳步不重,在她身后躺下,像往常一樣抬手環住她,胸膛緊貼著她的背。唯一不同的是,一向不怎么愛喝酒的他,身上帶上了酒味。
程隱閉眼不動,他也沒有動。過了會兒,她皺著眉,抬腳往后踢他:“去洗澡?!?
他沒說話,只是埋頭在她脖頸處,灼熱呼吸里都帶著濃重的酒味。
“你喝了多少酒?”她睜眼,轉了轉頭,不過還是沒能看到他的臉。
他倒是終于說話,喉間略微沙啞:“沒多少?!?
程隱抿了抿唇,他的手掌忽然覆在她肚子上,掌心溫熱。她頓了一下,以為他要就晚飯之前爭執的內容再說什么,正要開口,他動了動喉,在她頸側道:“……如果,如果醫生說很危險,你一定要聽我的?!?
她微愣:“你肯……”
話沒說完,他也沒答。只有那呼吸又沉又悶,聽著就教人心里泛酸。
程隱斂下眸,將手放在他手背上,輕輕握住。
“程隱?!绷季?,他埋首將唇貼上她白皙的脖頸皮膚,低沉聲線在黑夜中染上了從未有過的哽咽,“……你這是要我的命。”
沈家那邊是沈晏清去交代的,沈承國知道之后氣他拿生病當兒戲,罰他在書房跪了三個小時還不解氣。連一向好脾氣的沈修文都有點不高興,覺得他沒事找事純屬有病。而后面對程隱,一個個態度卻完全不一樣,生怕磕著碰著,就差拿她當易碎娃娃供起來。
——醫生說程隱的身體狀況并不算太糟糕,好好養著,大致上是沒什么問題。但也不排除有危險,所以需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力照看。于是在檢查過后,程隱開始了漫長的十月之期。
之于這一事上,沈晏清徹徹底底敗給了程隱,畢竟就連生氣摔門走人,也在幾個小時后自己乖乖回家,要他真拿程隱怎么樣,他實在是沒有這個本事。
秦皎知道消息后,當即騰出空,拎著大包小包來見程隱,摸著她尚且平坦的小腹嘖嘖感嘆了半天。陪著秦皎一起來的段則軒總覺得沈晏清看上去并不是那么高興,可是他又忙活個不停,忙前忙后,就差連頭發絲都給程隱照顧到了。管不住嘴好奇問了幾句,只收到沈晏清一個斜眼。
沈晏清心里確實并不歡喜。但在內心一番掙扎之后,只能認了現實,從沈承國面前跪完回來,就干脆把公司里所有東西都搬到公寓,以便隨時照顧她。
送走秦皎和段則軒兩人之后,程隱捧著準備好的一堆名字,奔去廚房問正在煮飯的沈晏清:“你看,你覺得哪個好?”
他拿著湯勺正嘗味道濃淡,朝本子上掃了眼,嘴角一撇:“哪個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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