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跨過沉淪的一切,向著永恒開戰的時候,你是我的軍旗。
——王小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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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蘇南留在醫院陪護。
陳知遇讓她回家去休息,她執意不肯答應,就隨她了。
程宛過來了,還給兩人送來晚飯。顧佩瑜腿腳不便,沒跟著過來。
程宛看陳知遇慘成這樣,忍不住揶揄幾句:“本命年沒穿紅褲衩吧?我記得谷信鴻不是送了你一套嗎?怎么不穿上驅邪?老陳,該迷信的時候,就別裝逼了了……”
陳知遇:“……”
程宛搬個板凳坐下,拉著蘇南聊天。
“非洲好玩嗎?好玩我過一陣我去看看。”
蘇南照實說。
程宛:“那我就不去了,我可吃不了苦。”
陳知遇:“你還是趕緊滾回來給谷信鴻幫忙吧,都喝西北風了。”
程宛嘻嘻一笑:“今朝有酒今朝醉嘛。”
等兩人吃過飯,把東西一收,直接撤了。
蘇南下去便利店買了點兒洗漱用品,這兩天就準備在醫院住下了。
醫院條件還行,有一個單獨的衛生間,設了二十四小時熱水。
陳知遇頸項做了固定,沒法轉動,除此之外別處都沒什么大礙。
蘇南將他從床上扶起來,進衛生間的時候,怕他看不見門檻,提醒:“邁腿。”
開了花灑,調一調水溫,放在面盆里,然后去幫陳知遇脫衣服。
“你出去吧,我自己來。”
蘇南手指在他衣扣那兒停頓數秒,低聲說:“我可是對著國徽和國旗宣誓過的。”
風雨同舟,患難與共,同甘共苦,成為終生的伴侶。
陳知遇只能平視,視線下方的余光里,勉強能看見蘇南的腦袋。
頓一下,將她往懷里一合。
無聲地擁抱了片刻,蘇南微微退開一些,繼續幫他脫衣服。
雖說已經結婚了,這樣的情形,也見過很多次,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四個月沒見的原因,陡然如此,還是有點兒不好意思。
做了下心理建設,拿起面盆里的花灑,澆在陳知遇手臂上,問:“燙不燙?”
“再稍微涼點兒。”
調了一下,又問。
“可以了。”
水澆下來,淋透了,蘇南拿出剛買的沐浴露,泵了點兒在手心里,打出泡沫,往陳知遇身上抹。
只是一瞬,就看到下面立起來。
“你……”
陳知遇:“……”
水霧慢慢蕩開,眼前一切都有一點朦朧了。
“你不要動,”蘇南把他往后推一推,“頭別動。”
陳知遇手掌在流理臺上一撐。
就感覺到一只柔軟的手往下探,握住。
一個澡,洗了半小時。
蘇南沒洗,反而成了面紅耳赤的那一個。
幫陳知遇穿上衣服,帶回到病床上,讓他臥下。
“幫我看看手機,有什么要緊的消息或者郵件,幫我回復一下。”
蘇南瞅他,“……能看嗎?”
“有什么不能看的。”
蘇南把陳知遇擱在床頭的手機拿過來,也不問密碼,直接拉起陳知遇的手,把大拇指摁上去。
陳知遇:“……”
要不是頭不能動,他很想轉過去沖她翻個白眼,“這時候不應該問解鎖密碼嗎?”
蘇南把他郵箱點開,“別想套路我,不問我也知道,是我生日對吧?”
陳知遇挑眉,“你試試。”
蘇南鎖屏,試了一下,居然不是。換他生日,也不是。結婚紀念日,還不是。
搜腸刮肚,也想不起來還能有什么別的。
陳知遇有點兒得意:“150423。”
蘇南看他,“……這是什么日子?”
“第一次見你。”
一霎,有些莫可說的動容。
“……這你都還記得。”
“也不是,”陳知遇促狹而笑,“回去查了一下那年傳播學高峰論壇發給我的邀請郵件。”
蘇南:“……”
替他把社交信息都處理過了,時間到了八點。
陳知遇拍一拍病床,“過來躺會兒。”
蘇南正要樂顛顛過去,聽見敲門聲。
來的是江鳴謙。
手里替了個果籃,看到蘇南的一霎,僵滯了一下。
蘇南笑著打了聲招呼。
江鳴謙走進去,往病床上的陳知遇看了一眼,也不說話,把果籃放在柜子上,悶頭在椅子上坐下了。
蘇南覺察到了,兩個人之間快要化成有形有質的實體的尷尬。
男人為了一點自尊心,幼稚起來簡直令人發指。
過了好半晌,陳知遇開口,“去了說明會?”
江鳴謙:“……去了。”
“谷信鴻怎么說?”
江鳴謙嘴像是黏住了一樣,半天才張口,“……讓你拍板。”
陳知遇:“……你怎么說?”
江鳴謙:“……我再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