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蓉從御書房里走出來,立刻抬手擦了臉上的眼淚,冷下臉來。
她上了馬車,緩了緩情緒,也就過去了,等回到家里時,裴文宣剛好自己和自己下完一局棋,正收著棋子。
李蓉進了屋來,裴文宣正好抬頭,看見李蓉哭過的模樣,他動作頓了頓,隨后不著痕跡笑起來,只道:“怎么去了一趟宮里,就變了張花貓臉?”
“你還有心情關(guān)心我這花貓臉?”
李蓉嗤笑出聲來:“自己不關(guān)心一下自己的官途。”
“我的官途嘛,也不是很重要的事。”
裴文宣說著,他目光還是有些無法從李蓉臉上挪開,片刻后,他嘆了口氣,還是朝著李蓉招了招手,溫和道:“殿下,你過來。”
李蓉有些茫然,她走到裴文宣面前去,裴文宣拉著她坐下,便去擰了帕子,然后回到李蓉面前,彎下腰來,給李蓉細(xì)細(xì)擦著臉。
他靠她很近,動作溫柔又緩慢,擦著她臉上的淚痕,好像這是當(dāng)下最重要的事情。
李蓉由他擦著臉,她不由自主也軟了身段,好像一只被人撫平了毛的貓兒,低著聲道:“你不問問我去宮里說了什么了嗎?”
“吏部侍郎不要就不要了,”裴文宣說得輕松,“剩下的考功主事,我再想想辦法就是。”
“我給你把位置保住了。”
李蓉突然出口,裴文宣動作頓了頓,他抬起眼來,就看李蓉認(rèn)真看著他:“我同父皇說,你被人欺負(fù),我們?nèi)兆舆^得不好,所以我讓人給你調(diào)成考功主事,有人把你調(diào)到了吏部侍郎的位置上,肯定是有人陷害咱們,讓他為我做主。”
說著,李蓉笑起來:“我告了華樂一樁,說她說的,父皇就是猜忌我,所以才讓我嫁給你,然后連個六品官都不給你,讓我總受華樂笑話,大家都在背后暗暗議論我嫁了你。”
“現(xiàn)下父皇肯定讓人去查你背后調(diào)任一事,這事兒不是咱們干的,父皇硬要查,查到最后,估計還是要繞到柔妃身上。到時候他怕就心慌了,為了證明他不猜忌我,這個吏部侍郎他肯定得給你保下來。”
裴文宣聽著她的話,沒有半點表示,他就是看著她的眼睛,久不做聲。
李蓉用手肘撞了撞他:“你看著我做什么?你說句話啊。”
“微臣就是有些好奇,”裴文宣替她擦好了臉,將帕子放到一邊,又取了梳子給她梳頭,一面梳一面道,“殿下在微臣面前,一輩子沒哭過幾次,但是陛下面前,說哭就哭,這是為什么?”
“假哭好哭,真哭,有什么哭的必要?”李蓉說著,嘆了口氣,“而且,被人看見,多難堪。”
假哭哭得再慘烈,那也是假的。
真心哭出來的時候,哪怕只落一滴眼淚,也容易被人扎在心窩上。
“話說你問這個做什么?”李蓉突然想起來,只道,“你覺得我說這話可妥當(dāng)?父皇不會多想什么吧?”
“這倒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