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向遠本來還在痛呼,下一刻直接暈厥了過去。
老板娘渾身發冷:“這……這?!?
閃電之下,少年尚且沒有完全洗掉的窮奇文身盤踞在脖子上,他整個人帶著可怖氣息,揚起拳頭還要落下。
邢菲菲眼神一閃,抿唇沒有吭聲。
“柏正!”喻嗔喊道。
柏正動作頓住。
“別打了,你再打他會死?!边B她都看出來了,柏正打人有多可怕。怪不得曾經張坤一行人拿著鋼管都占不了他半分便宜。
喻嗔覺得惶恐。她怕他真的殺了人,上前幾步,用微微冰涼的掌心,握住他拳頭。
她的手相對少年骨節粗大的手又軟又小,她干脆雙手握住,把他拳頭掰開。
柏正全身肌肉繃得死緊,他甚至因為暴怒的情緒,眼白里滲出淺淺的血絲。
從喻嗔驚恐的眼睛里,他大約知道了自己這時候什么樣,約莫就像傳中他那個瘋子父親。
他順著喻嗔的力道松開拳頭,然后一把將喻嗔拉到自己身后。
柏正像是劃出了一塊地盤,身后只有喻嗔,而他與全世界對峙。
他冷冷問邢菲菲:“你惹來的人?”
邢菲菲看著他,不說話。
柏正聽見王向遠說的下流話,殺了王向遠的想法幾乎在那一瞬壓制不住。
血液瘋狂流動,讓他血管微微鼓起,他清晰認識到,自己身上流著的血,果然和穩重的柏天寇不一樣。
他流著一個瘋子敗類的血。
面臨被搶奪和失去的時候,就會極端到疼痛。
喻嗔站在他身后,心跳飛快。
她第一次認識到,平時的柏正原來只是在打打鬧鬧,他帶來的壓迫感讓她也感到了退卻和害怕。
龐書榮意識到不對勁,連忙帶著人跑下來。
喬輝小心看一眼柏正:“正哥?!?
柏正閉了閉眼,平復情緒道:“看他死沒死?!?
快要嚇哭的伊慶走過來,摸了摸王向遠脈搏,嚇得他心臟都要停止了。
“沒死。”
柏正說:“送醫院去,報警?!?
他見過這世界的黑暗面,知道隨便說出這種話的人,一定干過不少勾當。
邢菲菲說:“不能報警!”
柏正掃了她一眼:“給個理由?!?
邢菲菲抿唇,身體微顫。
喻嗔知道一部分原因,說道:“柏正,先別報警。”
柏正依舊沉著臉。
半晌,他說:“把她帶回學校,問清楚原因再處理?!?
少年們紛紛應了,分工合作去辦自己的事。
外面下著雨,有些事情還不好辦。
幾個人的傘根本不夠,雨已經快飄進棚子里來了。
柏正這才動了,他脫了外套,搭在喻嗔頭上:“走。”
他陰測測的眼,讓喻嗔把包里有傘這句話都咽了回去。
“可是,我們班還在慶祝圣誕節,我們本來是出來買蘋果的?!庇鬣劣仓^皮道,她知道這是個再爛不過的理由,但這時候誰跟著他走誰傻。
柏正偏頭看了眼她。
有了對比,喻嗔真是懷念他動不動就笑,活像個神經病的時候。
柏正說:“去對面電競城,我抱你去,還是你自己去?!?
聽起來好像有選擇,可實際沒有選擇。
喻嗔坐在電競城休息室里時,雨已經下大了。
龍姐敲了敲門,把切好的蘋果端給柏正。
柏正接過來,放在喻嗔手邊:“不是慶祝圣誕嗎,吃啊?!?
他情緒十分不穩定。
喻嗔拿起切成塊的蘋果吃了一口,抬起眼睛看他。
柏正以為她又要說什么讓她回去的話,可是最后,少女小聲說:“謝謝你,我剛剛很害怕。”
“呵,你還知道怕?!彼涑盁嶂S。
喻嗔點頭:“知道的。”今天突然遇到這樣的事,邢菲菲害怕,她也害怕,所以才第一時間向路邊的餐館老板尋求幫助。
喻嗔感覺到他情緒些微松動,問道:“你是不是很難受?”
柏正面無表情看著她。
你覺得呢?
她可能永遠也無法知道,他那一刻的惶恐。他恨天下一切強迫女性發生關系的男人,包括他這身骯臟的血脈來源。
柏正厭惡這樣的骯臟,自厭的情緒也一瞬到達了。
他時時刻刻提防有人喜歡喻嗔,卻險些讓他最厭惡的事情傷害她。
喻嗔攥緊手指,她看到了他手背上的血管都不對勁,之前甚至感受到了他肌肉的緊繃程度,像石頭一樣。
人的身體到了這種地步會十分難受。
喻嗔不得不道:“你想聽唱歌嗎,要不我給你唱首《rrychrists》?”
柏正唇角都沒掀一下,什么狗屁英文。
喻嗔問:“你要怎么樣才會感受好些?”
柏正盯著她眼睛:“你撒個謊騙我?!?
喻嗔不確定地重復道:“騙你?”
“對,喻嗔?!彼暰€慢下來,一字一頓,“說你喜歡我?!?
喻嗔心跳驟然加快。
包間外面,電子游戲的聲音歡快而動感,窗外雨聲嘩嘩。雨水折射著街道的霓虹光芒,讓人瞳孔輕輕一縮。
“我……”她張了張嘴,心率失控,不知道說什么好。
最初她感覺到不對勁,就問過這個問題,并且直接給出自己的答案——她不會喜歡他。
柏正當時沒回答這個問題。后來邢菲菲提到這件事,她惴惴不安。
今晚,喻嗔看著少年黑色、冰冷卻炙烈的眼睛,她卻再清楚不過自己內心,依舊是當初的答案。
柏正看著安靜沉默、且歉疚的喻嗔。
他手指輕輕撫上她臉頰,讓她看著自己。少女臉頰柔軟,他第一次光明正大碰到她,三分喜悅七分苦澀。
“撒謊都不會嗎?我教你?!?
喻嗔抬起眼睛,她聽他笑著說。
“我不喜歡你,喻嗔。一點也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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