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情緒還在持續(xù)蔓延,吞噬了人們心中對生的渴望。基地瞬間就停止了正常運轉,龔父下達的命令沒有人前來執(zhí)行,大家都沉浸在了絕望當中,態(tài)度十分消極。
人的信念一旦垮掉,等待他們的就只有死亡,不是被喪尸殺死,而是被自己殺死。再這樣下去,基地里的自殺率會節(jié)節(jié)攀升,人類會將自己推入絕境。
林文博在基地里轉了一圈,深知要盡快打消民眾的消極情緒,略略沉吟后將龔黎昕帶到了廣播室,對他囑咐道,“小昕,將你之前勸告我們的話省去辟谷丹那一段,向民眾們再說一遍。告訴他們,我們會找到適合食用的植物,讓他們在這之前一定要堅強。再不濟,全國各地分散的戰(zhàn)略儲備糧倉肯定還有存糧,我們可以前去搜索,那些糧倉的糧食足夠c國十幾億人吃上一年,養(yǎng)他們幾千人足夠了,在糧食吃完之前,我們一定會找到解決的辦法。”
龔黎昕邊聽邊點頭,待林文博話落,認真的建議道,“林大哥,你幫我寫個稿子吧,我聽不太懂,怕說不好。”什么‘戰(zhàn)略儲備’之類的,拆開來他每一個字都明白,合起來就完全弄不清楚,恐會誤了林大哥的事。
林文博看著他懵懂的小臉,忽然低笑起來,心頭最后一絲陰郁也消失的無影無蹤。這就是所謂的無知者所以無畏吧?難怪小昕從來不知道什么叫做恐懼,永遠保持著淡定從容,真是意外的可愛啊!這樣就好,你的心里不需要想那些復雜的東西,因為有我。
懷著守護的念頭,林文博愛憐的揉揉少年的發(fā)頂,答應一聲便開始動筆起草演講稿。雖然小昕不善辭,更不懂得演講的技巧,但是這種鼓動人心的話語只有從他嘴里說出來才能發(fā)揮最大的效用,因為他是民眾們心目中的保護神,是他們的信仰所在。
林文博是個非常成功的商人,最善于把握的就是人心,一篇聲情并茂的演講稿很快就在他筆下成形。他將薄薄一張紙遞過去,柔聲說道,“小昕,照著念就好,不需要注意什么抑揚頓挫。只要是你的話,民眾們就一定會相信,也會振作起來。”因為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少年身上帶著多么可怕的感染力,那種力量足夠令人沉迷。
“嗯。”龔黎昕慎重的點頭,待林文博打開話筒后便照著演講稿一字一句念出來。
因為只接觸了一年課本便丟開了,對于簡體字,他還不是很熟悉,所以念得非常慢,但發(fā)音卻格外的清晰,悠揚婉轉的嗓音中沒有焦慮,沒有恐懼,更沒有絕望,有得只是一派淡定和從容,譬如世間最清冽最純凈的一股靈泉,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
五內俱焚的龔父久久不見來人,從農田返回監(jiān)舍時,聽見的就是兒子的鼓勵和安撫。他腳步頓住,禁不住側耳聆聽,緊皺的眉頭不知不覺舒展。基地里的人也都忘了恐慌,一點一滴安靜下來,臉上緩緩露出云開霧散的微笑。因絕望而瀕臨暴動邊緣的,被康正元和鮑隆剝削的太過的囚徒們也平復了劇烈起伏的情緒,隨著執(zhí)鞭的警衛(wèi)向農田走去,準備搶收。
竇恒隱沒在一群衣衫襤褸的囚徒中,朝廣播室的方向回望,因專注而顯得尤為深邃的視線仿佛穿透了墻壁,看見了少年的所在,習慣繃成一條直線的唇角想要揚起,但最終因為太過生疏而失敗。他覺得很不可思議,在往昔的太平盛世中他沒有感覺到絲毫溫暖和希望,臨到末世卻將這兩樣于他而極其奢侈的情感嘗了個遍。人生真是無常!
譚明遠從鮑隆的辦公室走出,畢恭畢敬的表情轉瞬變成了鄙夷和厭惡。心頭回想著鮑廬殺人取肉’的儲食計劃,再回想龔少對民眾和下屬的溫柔鼓勵,他狠狠啐了鮑隆一口,眼里迅速閃過一抹濃重的殺意。
這樣的人渣,老子早晚要將他干掉,省得臟了龔少的手!想到這一截的時候,譚明遠顯然忘了自己也曾是這些人渣中的一員。
龔黎昕發(fā)布完廣播,和林文博攜手走出大樓時,迎接他的便是組員們比炎炎烈日還要燦爛奪目的笑臉。
“老大,咱們響應你的號召,準備下地干活去了,一起走吧!”已經變成正宗肌肉男的王韜揚了揚手里的鋤頭,笑嘻嘻的說道。
“嗯,我也想要一把鋤頭。”龔黎昕怔了怔,眉開眼笑的說道。這種耕作工具他從來沒使用過,晶亮的大眼里滿是好奇。
“哈,宋大哥果然最了解你,他早知道你會這么說!”王韜一臉佩服的朝拿著兩把鋤頭的宋浩然看去。
宋浩然微笑,眸子里溢出幾分自得和寵溺,將手里的一把鋤頭遞了過去,然后自然而然的摟住少年的肩膀,帶著他朝遠處的農田走去。
看著少年白皙柔軟的小手脫離自己的大掌,林文博微微瞇眼,手插入褲兜,悄然緊握成拳。曹亞楠走在他身邊,意味不明的掃視他顯得特別冷硬的側臉,表情饒有興味。
一群人蹲坐在農田邊緣,等待木系異能者先將農作物催熟再進行收割。
看見站在田壟上,正彎腰與收割稻谷的竇恒說著什么的龔香怡,龔黎昕挑眉,放下鋤頭施施然踱步過去。他知道龔香怡是那種無利不起早的人,竇恒肯定有什么地方入了她的眼,否則她不會費心去結交。如此,本來就對竇恒心存好感的龔黎昕對他又多了幾分特別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