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捷琳的傷雖然重,從火里撈回來時已經是個血人了,但得益于治療艙的強大功效,泡了幾個小時后再次生龍活虎。甚至拖著維因進訓練室打了一架,話嘮程度也半點沒降。
以至于維因倒在訓練室的地板上,疼得齜牙咧嘴大聲嚷:“不是說經逢大難或瀕死,人總會有些變化嗎?你倒是有點變化啊!”
不過梅捷琳被燒卷了的公主切即使用了不少手段,也花了一個多星期才恢復到以前的長度。
舷窗外,穿過靜靜漂浮的金屬殘骸,運輸艦不斷往返于神廷所在的行星和維納斯帶之間。
葉裴馬尾高高束著,捧著一杯濃縮咖啡,語氣輕快:“這些物資和彈藥運回去,財政部的人會不會做夢都笑醒?我昨天在《勒托日報》上看見財政部長哭窮,他被媒體堵在天穹之鉆廣場前追問人形機甲能不能量產,想跑跑不了,只好站在原地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連手絹都拿出來。”
提到人形機甲,她眼睛倏地發亮,語氣跟著激動:“說起來,太帥了真的太帥了!祈,駕駛機甲什么感覺?是不是熱血上涌?感覺自己能橫掃千軍、馳騁宇宙?”
一旁的蒙德里安也跟著望向祈。
仔細想了想,祈形容:“因為行進速度太快,又沒有星艦上常規配置的緩釋保護系統,在駕駛艙里會頭暈,還有點胸悶喘不過氣,但很……酷。”
當時他跟陸封寒輪換著駕駛機甲,從時長上來說,他的駕駛總時長只有陸封寒的十分之一不到,但即使注射了神經和肌肉的舒緩劑,離開駕駛艙時,他依然接近虛脫,被陸封寒半抱著下去。
“必須很酷!聯盟第一臺真正意義上的人形戰斗機甲啊!”葉裴基于科研精神,已經開始思考,“如果在駕駛艙內配置緩釋保護的話,那種效果更好?用減震材料?氣壓調節技術?特殊座椅?”
蒙德里安也想到:“一旦攻破了人形機甲基礎設計上的難題,想要延伸就再也不是問題了。以后應該會設計出輕型機甲和重型機甲,以及遠攻型和近戰型等等,以應對不同的戰斗需要。”
“有道理!”葉裴點完頭,又想到,“不對,反叛軍被滅干凈,連智者都即將被押回勒托受到審判,星際海盜也望風而逃,已經不用打仗了。”
這句話說出來,三個人都有種不真實感。
當反叛軍盤結于南十字大區前線,已經作為“敵人”存在了大半個世紀,突然就灰飛煙滅了,不少人短時間內都不太習慣。
“算了算了,不想了。”葉裴擺擺手,換了個話題,“我昨天碰見夏加爾了。”她抿了抿唇角,“夏加爾他……心情不太好。跟他同一個殲擊艦序列的人說,是一直帶夏加爾的前輩犧牲了。當時反叛軍不是悄悄混進來了嗎,敵我分不清,很混亂。最后一刻,那個前輩用逃生艙把夏加爾送了出去,自己駕駛著殲擊艦朝敵艦撞了上去,炸成了碎片,什么都沒留下。”
尾音下壓,她說完,一時有些沉默。
明明清楚戰場上無時無刻不在上演著死亡,但總是無法輕易接受。
最后一場仗,雖然遠征軍占據一分先機,又有人形機甲克制太空堡壘,但戰損依然巨大。又或者說,自成立日至今,聯盟在戰火中犧牲的人已經達到了一個龐大的數目。
再往前推,與反叛軍這場經久的戰爭里,無數艦隊只剩旗幟,無數人只留下一個冷冰冰的名字。
葉裴喝了口咖啡,苦得她一激靈,咽下去后,舌根全是澀意,她在心里想——愿聯盟以后再無戰事。
話題換了好幾茬,從《勒托日報》的頭版頭條聊到后勤部的咖啡儲量快撐不住了,又聊到第一軍校發布的復課公告,等看見來接祈的陸封寒時,才發現已經到晚飯時間了。
葉裴跟蒙德里安腳后跟一碰,繃著指尖行了個標標準準的軍禮,有點驚訝:“我們竟然就這么站著聊了這么久?”
不用在技術部加班,她還有點不適應,甚至下意識打開個人終端,看洛倫茲有沒有找他們。
陸封寒還沒站定就先握過祈的手,看見葉裴的動作,他道:“所有戰損的星艦都已經修整完成,提交進度匯報后,洛倫茲進休息室睡覺了,留話說誰都不要吵醒他。”
葉裴和蒙德里安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里看見了震驚。
葉裴咋舌:“我們老大在指揮艦上有休息室?他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時、一年三百六十天,都住在技術部的辦公室里嗎?”
蒙德里安:“而且……老大竟然會睡覺?”
人形咖啡架的形象深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