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朗不禁看向那些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和孩子都以熟睡的姿態(tài)長眠,永遠的結(jié)束了對一個女人的暴行。
聽祝玲所所說,她沒有在家庭中得到絲毫的尊重,既沒有得到作為妻子,丈夫?qū)λ龖?yīng)有的尊重。也沒有得到作為母親,孩子對她應(yīng)有的尊重。她說自己像一個機器,邢朗覺得她更像一個家庭的奴隸。
世上莫大殘忍的事,莫過于和你最親近的人,卻不親近你。在親人面前和家庭當中,你卻始終充當著最低賤的奴隸。
或許祝玲在沒有得到愛與尊重的家庭中已經(jīng)被折磨的神經(jīng)麻木,但是她在三十二歲這年,對一直在對她施暴的家庭做出了反抗。
在這場她和親人的對壘中,他們兩敗俱傷。
“……他們醒不來了。”
邢朗道:“你把他們變成了三具尸體,他們已經(jīng)死了。”
久久的,他看到祝玲眼中逐漸浮現(xiàn)一層透明的水光,卻始終沒有眼淚流下。
“對啊。”
祝玲笑道:“他們已經(jīng)死了。”
邢朗帶她走出審訊室,在審訊室門外的墻邊看到了魏恒。
魏恒靠著墻,微低著頭,把全身的力量都放在身后的墻壁和他手中的雨傘上,好像沒有這兩個物體支撐著他,他將站不穩(wěn)似的。
魏恒的位置太顯眼,邢朗一出門就看到了他,走在邢朗身旁的祝玲也看到了魏恒。
魏恒稍稍向他們那邊轉(zhuǎn)過頭,目光還沒來得接觸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就匆匆的收了回去。
這人今天太異常,邢朗目色濃重的看了魏恒一眼,帶著祝玲準備下樓。
走著走著,祝玲忽然停下,目光微微一顫,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頭看向魏恒。
邢朗循著她的眼神回過頭,就看到魏恒已經(jīng)從墻壁上站了起來,面對著他們,似乎也在看著祝玲。
祝玲急色匆匆的折回去,停在魏恒面前,臉上浮現(xiàn)出進入警局以來最激動的神色,不敢置信的看著魏恒問:“是你嗎?”
魏恒看著她的眼睛,極輕的點了點頭。
祝玲的眼睫迅速的眨動幾番,方才在審訊室沒流出的眼淚,此時流的洶涌。
她邊哭邊笑,慌張的抬起雙手擺動了一圈,似乎是想抱住他。但她的手即將碰到魏恒的時候,就像觸了火般狼狽的收回。
魏恒什么話都沒有和她說,只靜靜的站在那里,看著她。
祝玲試著發(fā)出聲音,好像有許多話想和他說,但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喉嚨里發(fā)出的只是一個女人悲傷的難以狀的哭泣聲。嘴唇顫抖著無聲的重復(fù)那兩個字:是你。
在魏恒面前,她的悲傷忽然決堤,像一個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女孩兒。
很快,沈青嵐把她帶走了。臨走時,祝玲不舍的看了魏恒最后一眼,死死咬住嘴唇,一個字都沒說出口。
魏恒還站在原地。
祝玲走后,過了一會兒,邢朗走到他面前,看著他微微泛紅的眼眶,和他起伏紊亂的胸膛,問:“你認識她?”
魏恒像是被凍結(jié)的眼珠微微一動,慢悠悠的轉(zhuǎn)向他,好像才發(fā)覺邢朗站在他面前。
他們沉默著對視了一會兒,在這短短的十幾秒鐘,邢朗目睹他是怎樣調(diào)整呼吸和面部表情,像是舞臺劇演員逐漸上了妝般,把所有的情緒都藏在妝后。
魏恒朝他露出一個微笑,眼睛還濕潤著,唇角卻高高翹起,輕快道:“不認識。”
魏恒輕輕的吐出一口氣,看著邢朗笑道:“我現(xiàn)在可以和陸警官一起去找分尸案的兇手了嗎?”
沒等邢朗說話,魏恒快步從他身邊走過,徑直下樓了。
邢朗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之間,正要離開時,余光看到方才魏恒站的地方落了一個鐵皮盒。
邢朗彎腰把盒子撿起來,發(fā)現(xiàn)是他給魏恒的那盒薄荷糖。此時這盒糖究竟是被魏恒有意的留下,還是無意的留下,還是個未知。
他掏出手機撥通徐天良的電話,看著盒子上彩繪的薄荷圖案,沉聲道:“跟著你師父,他去哪兒你就去哪兒,寸步不離的跟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魏老師官方年齡二十七八,祝玲只比他大了六七歲。他們不是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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