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恒拿出手機翻看課表:“今天沒課了,明天下午有兩節大課。”
邢朗翻著書本,不滿道:“還有明天?”
魏恒瞥他一眼:“你抱怨什么?我都沒有不滿。陳教授生病了,我幫他代兩天課是應該的。”
邢朗假公濟私的摟住他肩膀:“應該是應該,但是你這兩天往學校跑的勤,警局跑的少了。咱倆明明在一個單位,我還一天到晚見不著你,你讓我找誰說理?”
兩個學生迎面走來,向魏恒打招呼。
魏恒對他們微笑點頭,然后把邢朗的胳膊從肩上抖下去:“別動手動腳的,這里是學校。”
邢朗很委屈:“摟一下也不行?”
魏恒垂眸靜了片刻,然后把書從他手里拿走,低聲道:“出去再說。”
說完走進一間教室辦公室,幾分鐘后,兩手空空的走了出來。
走出教學樓,站在廊檐下,魏恒看了一眼分秒不歇的鵝毛大雪,拉緊衣領正要鉆進雪幕,就被邢朗拉住胳膊。
邢朗把他拉到身前,抬起右手遮在他頭頂,道:“走吧。”
雪花松軟,被來回竄動的寒風驚的亂飛,像是迷失方向的飛蟲,在城市高樓間四處沖撞。
魏恒抬眼看了看邢朗擋在他頭上為他遮擋雪花的手掌,就這么短短幾步路,邢朗的手背就落了厚厚一層積雪,冰冷的寒氣凍得他的皮膚透出一層鮮紅。
“你這兩天怎么不帶傘?”
邢朗豎起皮衣衣領,左手放在身前,準備隨時扶魏恒一把。
“……我只是腳踝受過傷,走動和站立時間過長會疼,平日為了防止二次骨骼損傷才拄傘,并不是離開拐棍就不會走路的瘸子。”
邢朗看他一眼,道:“我是說你怎么不帶傘遮雪。”
魏恒低低的哼了一聲,冷冷清清道:“我看你是臨時想出這個理由。”
邢朗默不作聲的看了他片刻,垂著眼睛看著他腳下,瞅準時機忽然抬腳勾住他腳背。
魏恒被他絆了一下,‘誒’的一聲往前撲向大地。
邢朗迅速的移到他身前,把他緊緊抱住,笑道:“慢點,走這么急干什么?”
魏恒趴在他胸前緩了一口氣,抬起眼睛狠狠的瞪著他:“你故意絆我!”
魏恒的眼睛本來就又黑又亮,眼角深而細長,一挑眉一瞪眼就好看的不得了,此時他的眼睫毛上沾了一層冰雪,落在他面前的雪花被他的氣息驚的亂飛,更顯得這個人充滿了無與倫比的生氣。
邢朗看過他每一種情緒狀態下的模樣,發現自己最喜歡魏恒薄怒微嗔的樣子,尤其被他瞪一眼,那感覺簡直魂外飛天。
“沒有啊,我腳底打滑。”
邢朗厚顏無恥的扯著慌。
魏恒眼睛微微一瞇,忽然伸出左腳繞到他右腳腳后,勾著他的腳后根用力往前一拽,頓時破了他穩固的下盤。
邢朗沒料到他會來這一招,雖然他身手好,但他終究沒有把魏恒當賊防著,當即就仰面摔在了雪地里。
還好他們走的是校園里的一條小路,四周目光所及之處難見活人,不然邢朗會在一天之內第二次體驗到丟人丟大發了的感覺。
邢朗撐著地面坐起來,捂著后腰無奈的看了魏恒一眼,嘆了口氣:“你還真對我下狠手。”
魏恒揉掉沾在眉目上的雪花,挑著唇角微微一笑:“狠嗎?”
“狠,比我對你下手狠多了。”
邢朗朝他伸出手:“拉我一把。”
魏恒剛想伸手,又警惕的把手收回,道:“自己起來。”
邢朗當然看得懂他那點小心思,好笑道:“不拽你,地上這么硬,你摔一跤就散架了。”
魏恒這才握住他的手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邢朗拍掉身上的碎雪,在漫天飛舞的雪花中張開雙臂,看著魏恒笑說:“寶貝兒,抱一下。”
魏恒眨眨眼,抖落了沾在眼角的一片雪花:“嗯?”
邢朗笑道:“抱一下,剛才在教室里我就特別想抱抱你。”
魏恒不說話,抿緊了嘴唇,雙眼不停的輕顫。
邢朗看著他,忽然就懂了他寫在眼神里的疑問和訝異。
“那我叫你什么?跟你的學生一樣叫你魏老師?如果你能接受師生戀,我沒問題。”
邢朗聳聳肩,沖他笑的恬不知恥,還在等著他投懷送抱。
魏恒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唇角微乎其微的抿動一番,似乎是想笑,然后垂下眸子往前走了兩步。
就在邢朗準備把他撈到懷里的時候,魏恒忽然在他胸口用力往后退了一把,迅速的說了一句:“出去再抱。”
邢朗又差點被他推倒,往后跌了兩步的空檔,魏恒已經丟下他先走了。
出了校園,魏恒似乎已經忘了自己的承諾,坐在車里就拉上安全帶,在邢朗盯著他不放的時候,按著手機輕飄飄的斜了邢朗一眼,問:“看什么?”
邢朗用力的把一包紙巾扔到他懷里:“我也就只能看看你了,擦擦你身上的水。”
魏恒打開車里的暖氣,扯掉綁頭發的皮筋兒,一邊用暖氣吹干衣服和頭發,一邊用紙巾擦著潮濕的發尾。
“下午有事嗎?”
邢朗開著車問。
“回警局,幫秦主任看幾個盆骨。”
邢朗替他做決定:“不看盆骨,你沒時間。”
魏恒看他一眼:“我下午沒課,有時間。”
“不,你沒有。”
“我有,剛才你也看到我課表了。”
邢朗搖搖頭,執拗道:“你沒有。”
魏恒沒有耐心了,皺著眉問:“你到底想說什么?”
邢朗踩了一腳剎車,停在紅燈路口前,看著魏恒說:“你沒有時間看盆骨,因為你要跟我去約會。”
魏恒愣了一下,在邢朗的眼神里讀出了另外一句話:如果你敢說不去,我就把車開溝里,跟你同歸于盡!
“哦,好。”
邢朗盯著他,一直耗到他點頭答應了,才吁了一口氣,開車穿過路口。
魏恒從前額往后撩了一下還有些潮濕的頭發,垂著眸子輕聲問道:“去哪兒?”
“我訂好餐廳了,去吃土耳其烤肉,到了晚上還能圍著篝火跳舞。”
魏恒看他一眼,心說既然你想吃烤肉,又想圍著篝火跳舞,那為什么還要花大價錢吃土耳其烤肉?內蒙古烤肉一樣可以做到邊吃肉邊圍著篝火跳舞不是嗎?
“還有其他項目嗎?”
魏恒由衷的發問。
邢朗沖他挑眉一笑,洋洋自得道:“新街口獅子樓,晚上十點的夜場票,咱倆聽相聲去。”
魏恒默了一會兒,把頭一扭,看著窗外:“我想回警局看盆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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