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邢朗的搜索行動進行了整整一夜,邢朗的手機同樣經(jīng)過特殊處理,小趙無法定位他的手機,只能按照他離開醫(yī)院的方向探查他的路線。技術隊在將近六個小時內(nèi)排查了海量的監(jiān)控錄像,最終在昌盛南路發(fā)現(xiàn)了邢朗的車。
魏恒帶隊出發(fā)時,天色已經(jīng)漸亮,天空像被潑了一層石灰,街道邊的路燈一盞盞的熄了,四輛警車在落滿晨霜的街道上急速駛過。
“魏老師,邢隊把車開進了意隆商場樓下的露天停車場,從北側的小緩臺那里進去。后面就沒有被攝像頭拍到了。”
魏恒一邊聽一邊給陸明宇打手勢,等小趙說完,他們恰好到了意隆商場停車場。
“知道了,有消息及時通知我。”
魏恒掛斷電話,放下車窗,飛快的在停車場中掃視一周。
這個時間,停車場里只停放了寥寥幾輛車,一眼望過去分外空曠,看不到邢朗的車。
“這里是昨晚邢隊停車的地方嗎?”
陸明宇問。
魏恒沒說話,下了車站在路邊,在四顧茫茫的街道上張望了片刻,然后對陸明宇說:“把人散開,以這片停車場為中心向四周搜索,如果在半公里的直徑內(nèi)找不到邢朗的線索,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陸明宇即刻用步話機吩咐下去,十幾個人兩兩一組鉆入四面八方的街道中。
為了提高效率,魏恒想和陸明宇分開,一人訪一條街,但是陸明宇擔心魏恒維持了半夜的冷靜的情緒隨時爆發(fā),再出意外,所以步步緊跟著他。
邢朗失聯(lián)的一夜里,魏恒沒有驚慌失措,更沒有手忙腳亂,只是在初聞時回到警局坐在椅中出神了片刻,然后就聯(lián)系渠陽分局的韓斌派技術員與小趙等人合作排查道路監(jiān)控。
彼時韓斌正在家里喂狗,聽說邢朗失蹤的消息,詭異的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如果他真的失蹤了,你們找不回來,只能等他自己露面,不過到時候是生是死就不好說了。”
他話里的意思,魏恒當然聽得懂。不過邢朗失蹤,他們不可能無動于衷不作為,想必韓斌也清楚,說這番話不是喪他們的氣,而是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魏恒很平靜的笑了笑,問:“那這個忙,韓隊長幫嗎?”
韓斌說:“當然幫,我現(xiàn)在就回警局。”
好在欠韓斌的人情沒有白費,經(jīng)過幾個小時的苦熬和延挨,終于查到了疑似邢朗最后現(xiàn)身的地點。
當城市的燈光完全熄滅,晨光取而代之時,步話機里終于傳來了消息。
“魏老師,宇哥,你們快來廣德樓三樓的藍夜酒吧!”
酒吧里的客人剛剛散去,早班服務員正在打掃衛(wèi)生,被聲勢浩蕩一擁而入的十幾個男人嚇了一跳,以為是街頭不法團體聚眾鬧事,丟下拖把就要報警。
魏恒看出了他的意圖,走上前拿走了他的手機,道:“我們就是警察。”說著向四周看去,很快看到兩名便衣警察圍著一個服務員坐在卡間里,正在問話。
“魏老師,這兒。”
一名便衣看到了他們,朝他們揮了揮手。
魏恒把手機還回去,領著人氣勢洶洶的朝那個卡間走過去。
被兩名便衣夾在中間的服務員看到這陣仗,被唬的臉色都變了,原本就種族特征明顯的黃臉此時更顯蠟黃。
“說吧,把你看到的全都說出來。”
一警察用肩膀撞了撞服務員的肩膀,催促道。
年輕的服務員在魏恒的注視下夾緊了雙腿和肩膀,像個小雞子似的陪著小心說:“我我我記得這個大哥剛才給我看的那個人,他昨天晚上在這兒喝酒來著。”
為了不給他制造更大的壓力,魏恒在他對面沙發(fā)上坐下,看著他問:“他自己一個人?”
“一開始就他自己,但是沒一會兒就來了一個女人,他們好像是約好的,他和那個女人坐了一會兒,酒也沒少喝。后來……后來他好像喝醉了,就和那個女人一起走了。”
“你知道他們?nèi)ツ膬毫藛幔俊?
本來不抱希望的一個問題,沒想到這個服務員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他們?nèi)ラ_房了,就在對面的酒店。”
聞,魏恒依舊風平浪靜,只是臉上神色很冷,盯著這個服務員看了一會兒,然后很短促也很冷淡的哼笑了一聲。
服務員被他笑的渾身直打哆嗦,以為他不相信自己的話,正要為自己說的話做擔保,就見這個笑起來駭人的男人站起身一不發(fā)的走了。
“大哥,我我我說錯話了?”
他頂著一腦門冷汗問看起來像是二把手的陸明宇。
陸明宇很復雜的看他一眼,沒說話,揮了揮手,眾人忙跟著魏恒朝門口走過去。
到了酒吧對面的酒店,魏恒直沖迎賓臺,把邢朗的身份證復印件拍到大理石臺面上:“查這個人昨晚晚上有沒有登記入住。”
前臺愣了一下,看到陸明宇緊接著出示的警官證才在電腦中查看,很快調(diào)出信息:“有的,這位先生在昨天晚上十二點二十三分入住。”
魏恒瞇了瞇眼睛:“他自己一個人?”
“嗯……還有一位女士。”
魏恒默了片刻,笑問:“他們在那間房?”
“他們已經(jīng)退房了?”
“退房?”
“是的,這位先生在半個小時之前辦理了退房,和他一起的那位女士在凌晨四點鐘就走了。”
魏恒正要讓她調(diào)監(jiān)控,陸明宇忽然拉住他胳膊,往他手里塞了一個手機。
他剛把手機放在耳邊,就聽徐天良急哄哄的說:“師父,邢隊回來啦!”
徐天良站在辦公樓前跺著腳等了二十幾分鐘,才見幾輛警車接連開進大院,停在停車場。
魏恒率先下車,甩上車門的朝辦公樓走來。
一見他回來,徐天良忙朝他跑過去,沒跑幾步就被他渾身冷冽逼人的氣場勒停腳步,最后還是硬著頭皮迎上去,怯怯的叫了一聲:“師父。”
“他人呢?”
“在,在三樓大辦公室。”
魏恒掠他一眼,昂首闊步的登上臺階:“你想說什么?”
徐天良捏住他的袖口,靠在他身邊低聲說:“師父,你得冷靜一點,我覺得這里面肯定有誤會。”
魏恒半回過頭,從眼角處盯了他一眼,冷冷道:“直說。”
“哦哦,那個,剛才有一個女人拿著邢隊的警官證過來找邢隊,說,說……”
魏恒皺眉,在大堂止步,轉身看著他:“說什么?”
徐天良別過臉,不敢看他,咕噥道:“說是邢隊昨天晚上落在酒店的,她給送過來了。”
魏恒的冷靜不是裝出來的,他是真的非常冷靜,唇角甚至隱隱浮現(xiàn)笑意,聲音低柔:“她在哪兒?”
“也在三樓辦公室。”
緊隨其后的陸明宇等人聽到他們的對話,齊刷刷的倒吸了一口冷氣,仿佛已經(jīng)聞到了硝煙的味道。
魏恒沒有多說,轉身上樓。
三樓辦公室的門大敞著,上路途中,魏恒敏銳從樓上傳出的聲音中區(qū)分辯出素未謀面的一個女人的聲音。
最先看到他的是沈青嵐,沈青嵐坐在對著門口的窗邊,見他領著人呼呼通通的沿著樓梯上來,連忙站起身,起的猛了,膝蓋不小心磕到桌角,疼的她皺了皺臉,然后沖著里面使眼色。
“有什么話,去我辦公室說。”
這是邢朗的聲音。
“不行,就在這兒說清楚,免得你翻臉不認人,讓你這些同事都好好聽著!”
這應該就是來歸還邢朗警官證的女人。
這女人還在倒豆子般說個沒完,邢朗不時勸她一句,她一概不聽,十分潑辣。
不過魏恒一露面,這女人看著他的臉愣了一下,隨即就沒聲了。
魏恒站在門口,目光率先落在邢朗身上,隨后看了看坐在窗邊的陌生女人,又掃視一圈辦公室里坐在格子間里的警察們。
“魏老師。”
“魏老師回來了。”
“魏老師早。”
由沈青嵐牽頭,眾人零零散散底氣不足的向他打招呼問好。
統(tǒng)一回復似的,魏恒點了點頭,走進去倚著長桌一端,雙手插進大衣口袋,微微向后轉頭,看著坐在桌邊椅子上的邢朗:“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邢朗擰著眉,臉色極不好看,眉宇間的焦躁壓都壓不住,聽到魏恒問他,眼中流竄的煞氣才稍稍壓抑住,心虛似的握拳抵著額頭遮住臉,啞著嗓子說:“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