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崇州在一旁,翻了翻藥袋,“來我診室。”
他走回電梯,擋住門等她,一動不動。
沈楨面無表情跟上,7樓下降3樓的過程,都不講話。
密閉的空間里,她聞出他身上的香水味又恢復最初了。
是倪影喜歡的那款,濃苦,辛辣,象征孤獨,以及占有欲。
被消毒酒精和刺鼻的藥味掩蓋,淡淡的。
出電梯,她直奔2診間,本來就沒打算讓陳崇州干這事。
廖坤看完最后一個病人,正好下班,一抬頭,“沈楨?”
“你幫我換藥。”
“陳主任呢,他也坐班。”
“你瞎了?”門口傳來陰惻惻的男音。
廖坤越過沈楨頭頂,打量陳崇州,他堵著門,那張臉青里帶黑,陰云密布。
這動蕩的漩渦,廖坤可不摻和,“你傷得部位太隱晦,我不合適。”
她把藥扔桌上,“你不是醫生?”
“我負責男病人的下面,我不管女病人的上面。”
沈楨懶得廢話,拖著他去里間,拉好簾,利索脫衣服,“快點上。”
廖坤杵在原地手足無措,“上什么啊!大白天的——”
沈楨解釋,“上藥。”
他不聽那茬,扭頭跑,和正要進來的陳崇州碰個面對面,“你上,太不矜持了!”
男人停下,揭過門簾的縫隙,七分長的牛仔褲裸露她半截雪白的腳踝,運動鞋拿一次性的噴漆筆涂鴉過,鞋面是c,左右兩邊是sb。
陳,傻,逼。
陳崇州沒忍住,喉嚨發笑。
她真夠痛恨他的,變著法的損他出氣。
他若無其事掀開簾,用消毒液清潔雙手,“換完藥之后,隨便你去哪。”
沈楨迅速整理上衣,用力撞開他,“我不用你。”
這猝不及防地一撞,力道極大,陳崇州后退了一步,消毒柜的棱角頂住了腰,一陣鈍痛,他顧不上站穩,幾乎下意識,去檢查她胸。
“傷口沒疼?”
她甩掉他,直接摔門。
門關上,又彈開,走廊人來人往。
似乎,那不單單是出于醫生的職業本能,有一種私人關懷的情緒。
察覺到這點突兀,陳崇州蹙了下眉。
他跟出去,佇立在扶梯口,防護墻是半米高的加固玻璃,樓上樓下一覽無余。
他注視沈楨在5樓掛號,排隊,就診,嬌小纖細的身軀淹沒在無數病患中,遠遠一打眼,執拗清醒得要命。
在他這,五分鐘能解決,她硬生生折騰了倆小時。
陳崇州煩躁得慌,解開白大褂透氣。
與此同時,一個穿夾克衫的男人路過,“陳主任,看美女入迷了啊...”
“哪有什么美女。”他云淡風輕,一轉身,是孟京兆。
“省里沒開會?”
“開一半,趕到總醫院會診,國土資源局二把手的老丈人,胸腔出血,三根肋骨粉碎,高血壓并發心肌梗死,不足25%的存活率。”孟京兆得意洋洋,“圓滿成功,手術錄像納入胸外科臨床教科書。”
陳崇州目光還在沈楨那邊,沒太入耳,“你年底要升醫科大的院士了。”
孟京兆搖頭,“全省才評幾位?我保住教授的頭銜,光榮退休就行。”
沈楨走出診室,一名白大褂站在身后,“沈小姐。”
她一愣,回過頭,辨認了一會兒,“佟醫生嗎。”
他喜出望外,“你記得我?”
當然記得,沈楨住院時,廖坤替他要過她的手機號。
據說,他初戀是文藝兵,異地七年,經常見不著,久而久之,淡了,散了。
第二年初戀轉業,閃婚嫁給了餐廳老板。
七年堅守,一夕瓦解。
這場變故深深刺激了他,至今沒再談。他對沈楨的好感,就源于那句“我有醫保”。
滿身是血的脆弱女人,危急關頭還琢磨省一筆錢,太符合賢妻良母的形象。
“你傷好了沒?”
沈楨點頭,“挺好。”
“要不我送你?”他抬腕看表,“我八點交班,你再待三個小時。”
她哭笑不得,“不耽誤了,我自己有車。”
三樓,孟京兆指著瞎獻殷勤的佟醫生,“你情敵吧?”
陳崇州跟他沒交集,倒也認得,那個一心找良家婦女結婚過日子的牙科副主任。
人緣湊合,老處-男加大直男。
相親次次失敗,女人稍微打扮時髦點,一律不行,被前任嚇出陰影了。
沈楨這類女人,在中產階級的婚戀市場特招風,娶回家踏實,比純花瓶,保險,比保險的,好看。
性價比巨高,基本不存在人財兩空的風險。
陳崇州移開視線,冷冷語,“我女朋友不是她,哪門子情敵。”
***
倪影出院沒多久,回話劇院拍戲了。
陳崇州有空就接她,這天周末,他不坐班,買了一束花在劇院大門外等。
倪影和一群同事出來,其中一個女二大喊,“倪姐,那帥哥哪個劇院的,是不是等你?”
陳崇州單手點煙,在臺階下看著她。
倪影笑了,“是我老公。”
“倪姐,你結婚了啊?”
“差不多,這兩年之內。”
另外一個女演員問,“你要是結婚,院里還能捧你么,a角會換人吧。”
“我老公有錢,背景厲害,他投資捧我。”
同事羨慕得眼紅,這行很浮躁,虛榮心強,誰紅,有人砸錢,就有面子。
她們簇擁倪影過去,陳崇州在走神,一味抽煙,對于打招呼,不太回應。
于是,不溫不火的告別了。
坐上車,倪影不高興,“你工作不順利?怎么不理我同事。”
陳崇州發動引擎,隨口答一句,“沒聽見。”
倪影俯身挨近,手摁在他腹肌上,“想了?”
男人欲求不滿,心氣就不順,她最近演出多,處于大紅大紫的時期,每天對詞,走位,確實冷落他了。
“我補償你。”倪影食指輕輕挑逗他。
陳崇州握住她手,“在開車,別亂動。”他目視前方,像玩笑,又很嚴肅,“你排練累,沒興致我理解。”
倪影突然冒出不好的預感,她或許自信過頭了。
陳崇州非常注重情欲,可某種程度又極其克制,很禁欲。如此極端的男人,愛是真的愛,一旦空虛,外面也真出事。
晚上,倪影洗了牛奶浴,坐在他懷里,“我后天去外地巡演,大概一星期。”
陳崇州在看醫學材料,語氣不認真,“這么久。”
倪影搶過書丟掉,“也許更久。”
緊接著,仰頭抱住他,“我們今晚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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