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掏出面包,“先墊胃口?!?
他沒要,兀自吸煙。
吸完這根,兜里的手機響了,來顯是沈楨。
陳崇州聽出她哭腔,不禁擰眉,“出什么事了?!?
“沒事...”沈楨控制住哽咽,盡量和平常沒兩樣,“你晚上接我嗎?!?
“可能沒空?!?
“你加班?”
他嘶啞應聲,“急診科值班?!?
“那我去看你?”
陳崇州望向手術室,自從倪影住院,科室風風語四起,逐漸蔓延到全院,連廖坤旁觀他對前女友這么上心,都懷疑舊情復燃。
根本解釋不清。
“不用折騰,明天我接你?!?
他掛斷,繼續抽。
廖坤咂舌,“能瞞住嗎?萬一她突襲查崗,誤會可深了,不如你坦白。”
“坦白不了?!彼沂执钤诖翱?,散煙霧,“沈楨計較這個?!?
“女人都計較,”廖坤一錘定音,“你再隱瞞,更計較了?!?
“我沒法不管她。”陳崇州低沉開口,“心里堵?!?
廖坤問,“和感情有關嗎?”
他垂眸,搖頭,“談不上。”
手術室的指示燈熄滅,陳崇州指腹掐了煙,緊接著迎過去。
喬藤摘下口罩,“癌細胞少量擴散,手術不很順利?!?
陳崇州穩了穩神,“婦科我不在行,你只說有生命危險么?!?
“取決于二次手術,成功率三七開,我聯系肝膽科的陶斌教授,他要是能做,概率可以提升到五五開?!?
廖坤震驚,“轉移肝脾了?這屬于晚期浸潤啊?!?
喬藤指揮助手將切割的部位送病理科化驗,“目前中期,她有17年的煙酒史,所以先轉移了肝脾。她一直斷斷續續出血,沒檢查過嗎?”
陳崇州緊閉雙眼,一股很強烈的窒息感,他倚墻不語。
***
周六傍晚,陳淵抵達酒樓,萬喜喜去后臺補妝,他系著西服扣,往宴廳走。
電梯內,他問隨行的部下,“準備公關聲明了嗎?”
部下回答,“準備好了,按您的指示,明早公開?!?
安橋是陳政的棋子,雖然被策反,但解除婚約涉及兩所集團,兩個家族,陳淵不得不避諱她。
因此,由公關部操縱,沒經她手。
陳淵注視著門壁投射的影像,這套酒紅色西裝是萬喜喜親手挑選,她也是同款的魚尾禮服,他總覺不對勁,又形容不出哪不對勁。
“我父親呢。”
“二太太滑了一跤,下體見紅,在老宅保胎,陳董無心分神?!?
陳淵沒想到何佩瑜的行動如此快,甚至不曾利用這一胎謀點利益,便急于清除炸彈。
看來,十有八九,不是陳家的種。
“保得住嗎?!?
“婦幼醫院的四位主任聯手力保,估計能保下。”
陳淵笑了一聲,“你通知副董,想辦法慫恿我父親,從省里聘最好的醫生,務必保住何佩瑜這胎?!?
部下糊涂了,“多一個孩子,不是多一重威脅嗎?”
電梯在2樓敞開,走進一對夫婦,朝陳淵打招呼,“陳總,聽聞您接管晟和集團,同萬家結姻親,可謂雙喜臨門啊。始終沒機會道賀,今天的喜酒您是躲不掉了?!?
陳淵頷首,“稍后,我和梅總好好喝兩杯?!?
停在3樓,前后腳出來,他囑咐部下,“我顧不上那頭,別出岔子。”
“陳總,您想明白了,一旦公開,沒有轉圜余地了。陳、萬兩家也許結怨,而且陳董——”
“你照辦?!彼滔逻@句,由禮儀小姐引進宴場。
?;干裆艔埛祷兀迷陂T口,碰上陳淵。
“陳總?您從南門上來的?”
“北門?!?
他莫名其妙,“可是陳太太的司機讓我去南門接您。”
陳淵瞬間停住,“什么時候?!?
“半小時前?!?
那會兒,他和萬喜喜在車里。
陳淵視線掃過周圍,?;釜毶頉]帶人,“誰跟你過來的。”
“沈助。”
他身軀一震,邁步沖進宴廳。
科源集團的老總趙江成,正纏著沈楨灌酒,滿臉的油光。
“沈助多大年紀了?”
沈楨笑了笑,“24歲。”
“怪不得嬌嫩啊?!壁w江成撫摸她手,“有男朋友了嗎?”
她不露聲色抽出,“有了?!?
“哪位青年才俊啊,有沒有我英俊瀟灑?”
沈楨強忍作嘔,“比不了趙董的風流倜儻?!?
趙江成哈哈大笑。
這群老板有頭有臉的,起碼十幾億的身家,不然也無資格入場。
可剝下這副西裝革履,在酒色上,挺沒品的。
應酬場劃分三六九等,尤其頂級商貴的場子,規矩特多。
不允許“男對女”單獨敬酒,太輕浮,調戲正室是煞男人威風的行為,一般太太象征性抿一小口,給丈夫撐個臺面,純粹點到為止,一場喝下來,充其量喝掉一杯的三分之一。
而場合上,負責當交際花的,是女伴,小女友,凡是男人主動提:親愛的、x秘書,陪x總盡興喝一杯。
默認隨便灌,只要雙方老總互相談得攏合作,揩油摟個肩,都行。
落他們手中,不吃些虧,絕對脫不了身。
陳淵臉色陰沉,警告?;?,“以后不要帶她來這種地方?!?
常桓說,“全公司的秘書助理都出席了,到場活躍氣氛,我實在不好開綠燈。”
陳淵煩躁,松了松衣領,“誰讓她們到場?”
“陳太太...”
他臉頓時更陰,看著大理石地面,沒出聲。
?;副凰臍鈭稣饝刈。叭f小姐的意思。”
趙江成從酒臺上端起高度數的威士忌,“沈助理,喝完這杯,咱們皆大歡喜。”
沈楨面露難色,“我酒量差,喝醉真要出丑了。”
“那怕什么?”趙江成逗寵物似的,“有我當護花使者,即使你出丑,我圓場?!?
他一托杯底,杯口揚起,強行抵在她下巴,“何必扭捏呢?!?
沈楨抗拒著,捂住杯,“我確實喝不下了,趙董。”
趙江成惱了,“沈助理,宴廳里的女人,不論我敬哪個,哪個都賞我臉,你不賞,不太合適吧?”
她情急下搜尋常桓的身影,酒會剛開場,他就被一名侍者請走,再沒回來。
在趙董之前,沈楨已經喝過幾位老總的酒,關鍵,她身邊壓根沒一位正主兒,不知那些老總是怎么認出她的。
與此同時,一只戴著銀色腕表的男人手,摁住她手背,她毫無防備,沒拿穩,酒水灑了大半杯。
陳淵嘴角噙著笑,笑意極冷,“趙董,為難一個姑娘,不體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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