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起身。
“陳崇州!”倪影叫住他,語調蒼涼,“我嫉妒,嫉妒曾經的自己。”
他駐足。
“我現在愛你,晚嗎。”
“名為愛,實為欲。”陳崇州背對她,“你是不甘心。”
倪影強撐著支起上半身,“愛也好,欲也罷。陳崇州,我后悔了。”
他沒回頭,有些淡漠,“如果你早醒悟半年,可能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半年,就潦草改變了我和你這一生嗎。”倪影笑中帶淚,“我傷口很痛,你心疼嗎?”
陳崇州沉默著。
她無力躺下,手垂在床沿,“假如我早些時候后悔,她出現了,會怎樣。”
他胸膛起伏,深呼一口氣,“感情沒有假設,倪影。”
***
次日傍晚,陳淵的車駛入國賓半島4號院,傭人在玄關迎接,他撣了撣肩頭的白霜,“蘇姐呢?”
“回老家養病了。”
陳淵脫下大衣,交給傭人,“什么病。”
“據說傳染病,考慮二太太孕中安全,陳董辭退了她。”
“誰診斷的?”
傭人回答,“是程醫生。”
他掃了一眼隨行的安橋,接過禮盒,沒說話,往里走。
安橋截住傭人,“太太的意思,給蘇姐送一筆錢,畢竟伺候了陳家三十多年,你寫下她的詳細地址。”
陳淵站在客廳中央,把東西擱在桌上,“何姨,我托朋友從馬來西亞訂購的特級燕窩,不知合不合口味。”
何佩瑜一瞟,完全不領情,“江蓉姐在西院呢,你拿去給她,老二也訂了補品,我食欲差,吃不完的。”
陳淵并沒當回事,“相比我母親,何姨如今分量最重,陳家上下,以您為先。”
陳政在一旁很欣慰,“佩瑜,老大惦記你,也惦記他的親弟弟。”
何佩瑜不樂意,“哪就弟弟了,你不歡迎女兒啊?”
他握住她手,“兒女雙全自然是福氣,佩瑜,你不要多心。”
陳淵朝安橋使了個眼色,很快,她帶著蔡溢進客廳,“二太太,這位是新安排的蔡教授,看顧您養胎,省里最好的婦科專家,主攻高齡生育這方面。”
何佩瑜當場翻臉,“新安排?”她質問陳政,“你的主意?”
“何姨。”陳淵噙著一絲笑,“是我的孝心,您還滿意嗎?”
她心口咯噔一跳。
這是,大房出手了。
何佩瑜冷笑,“你應該提前打個招呼,我又不是你母親,突然這么孝順我,我可真不適應。”
陳淵笑意不減,“換醫生而已,不算大事。”
她情緒波動得很,“既然是小事,我不愿意換,你領走吧。”
“我一番好心,倒惹得何姨不愉快了。”他后仰,倚著沙發背,右腿搭在左膝,皮鞋搖晃著,“您很緊張嗎?”
陳淵故意一點點磋磨她,令她恐懼,無助,如烈火烹油。
他掌控了她一切丑陋奸情,偏偏不不語,囚在一個牢籠里,強迫她看這盤大棋,他如何設局,如何摧毀。
這陰毒的手段,不直接害人,卻折磨人。
何佩瑜皮笑肉不笑,“你終究不是我親生,我謹慎些,總沒錯。”
陳淵摩挲著腕表,“原來,何姨不信我。”
陳政臉色也差,“佩瑜,我眼皮底下誰敢害你?陳淵敦厚穩重,我信得過他品性,不是沒分寸的人。”
她格外焦躁,“可程醫生了解我的體質...”
“好了。”陳政打斷她,“長子孝敬你,是一份心意,你不高興嗎?”
何佩瑜攥緊拳,明白無可轉圜,她強顏歡笑,“我高興。”
陳淵端茶杯,陶瓷蓋有一下沒一下嗑著,“雖然程醫生非常熟悉何姨的身體。”
她才壓住的慌亂,瞬間又浮出。
這話,太危險。
陳淵刻意停頓半分鐘,逼得何佩瑜冒出一身汗,“熟悉歸熟悉,蔡教授是權威專家,或許更適合負責您養胎,我不至于對一個無辜胎兒動手,您安心。”
她急促喘息著,整個人發軟。
陳政擁住何佩瑜,“你最近精神很不好,到底哪里不舒服?”
蔡溢問,“太太做噩夢嗎。”
陳政蹙眉,“經常做。”
“看來,太太有不為人知的心事啊。”
何佩瑜驟然一激靈,臉又慘白一度。
陳淵笑容愈發大,“何姨寬心。生下弟弟還有六個月,您何必自尋煩惱。”
此時,身后毫無征兆傳來一句,“大哥也在。”
他略微偏頭,陳崇州下樓梯,“晟和年底要清算的項目多,大哥不忙嗎。”
陳淵放下右腿,“抽空過來問候何姨。”
陳崇州也笑,“論起禮儀教養,我的確欠缺。我比大哥先回來,卻疏忽了問候江姨。”
他招手,示意傭人,“江姨方便嗎。”
傭人說,“太太禮佛,您不必去打擾。”
陳淵拿起打火機,陳崇州搶一步,“我給大哥點煙。”
前者停下,打量他,良久笑了一聲,“老二張揚的性子,收斂不少。”
緊接著,打火機墜入陳崇州手中,他一撥,火焰猝升,陳淵叼著煙,湊近。
“大哥的盤算,我一清二楚。”
陳淵抬眼,“比如呢。”
“比如。”陳崇州盯著火苗,“大哥希望我母親母子平安。”
“有問題嗎?”
表面波瀾不驚,只是眼神交錯之際,仿佛出鞘的利刃,鋒芒畢現,寒光凜冽。
陳淵噴出一縷霧,擒住他手腕,挪開,“已經點上了,火該熄了。”隨即直起腰,“你似乎心神不寧。”
陳崇州也焚上一支,漫不經心吞吐,“是嗎。”
陳淵朝地板彈掉煙灰,“進富誠幾天了。”
“一星期。”
他起來,單手系西服扣,“爭取坐穩了。”
陳崇州耐人尋味說,“一定不辜負大哥。”
前面對話回避了陳政,這句,他聽清了,“老二,跟你大哥好好干。”又叮囑陳淵,別有私心。
七點鐘,陳淵離開,不久,蔡溢從后門出來,直奔北院的一株古榕樹。
樹干粗大,遮掩了一副頎長清瘦的輪廓。
風徐徐刮過,白色的毛衣袖與烏黑短發,在黃昏下投射出陳舊的影子。
男人一手插兜,一手碾碎一片枯葉,在等人。
蔡溢走過去,靠著榕樹的背面,摸煙盒,“你大哥讓我務必保生產,另外,再提議送到醫院養,婦幼那邊有他的人,全天監視。”
陳崇州沒接他遞來的煙,“陳淵這招棋,是打算連根拔。”
蔡溢說,“你挺有遠見,業內對于咱倆不合的傳,散播很廣,你大哥也深信不疑。你想要我怎么做,我盡量辦。”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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