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在空氣中急劇蔓延。
萬喜喜來劇院之前,猜準沈楨在場,鐵了心賭一把,讓她背鍋。
陳淵手指蹭了蹭血跡,在鼻下聞。
鄭野那圈子,有小模特傍二代,用鴿子血代替第一次,可禽畜血凝固后奇臭無比,滴染在纖維或絨質(zhì)品,短時間內(nèi)不沾水,一擦就掉。
敢玩這出的,基本在圈里臉生,沒人揭老底,容易蒙混過關(guān),公子哥也不至于閑得慌,近距離研究真假。
而萬喜喜用的,是人血,滲浸力強,不臭,逼真度能騙過內(nèi)行。
八成是在私立醫(yī)院買了相同血型的血漿,查血型能對上,除非細查dna,可真到那程度,鬧出大烏龍,陳、萬兩家的面子,沒法收場。
龐大的集團,一場不大不小的風(fēng)浪,足以掀起蝴蝶效應(yīng)般的震蕩。
萬喜喜攥緊他胳膊,聲淚俱下,“我只是一個愛你愛得發(fā)瘋,喪失理智的可憐女人!”
陳淵注視著她,緘默不語。
“愛本無罪,陳淵,我想嫁給你,有罪嗎?”
“她有罪嗎?!彼K于開口,“淪為你設(shè)局的犧牲品?!?
“我管不了!”萬喜喜崩潰尖叫,“愛情中,女人都自私,誰會拱手相讓男人?她會嗎?”
陳淵像一潭平靜的水,她已然天翻地覆,他卻無波無瀾,“捍衛(wèi)無罪,謀害有罪。萬喜喜,你不是普通的踐踏,你目的是故意傷害,你一句指控,她要面臨犯罪?!?
“任憑我哀求,卻難以打動我的未婚夫,博得他一絲憐憫。聯(lián)姻是陳家的選擇,是陳伯父的提議,不是萬家一味強迫。你答應(yīng)了,訂婚宴如此隆重,儀式不滿十天,你要悔婚,你考慮過我嗎?她淪為我設(shè)局的犧牲品,難道我不會淪為你兒戲婚姻的笑柄嗎?”
萬喜喜笑中帶淚,“陳家的大公子,香港大學(xué)的風(fēng)云人物,國外名校的雙學(xué)位,忠孝兩全,英俊長情。這樣高貴完美的男人,他會辜負未婚妻嗎?當然不會,那他的悔婚,一定是未婚妻的過錯了。陳淵,你輕而易舉退婚,我心里的苦楚,我的難處,你視而不見嗎?”
陳淵閉上眼,“那你沖我來,為什么殃及別人?!?
“我舍不得?!彼煅?,“你再如何辜負我,陳淵,我舍不得!”
嘶吼聲驚動了沈楨,她從包廂出來,被萬喜喜裙底的鮮血震撼住。
“陳淵哥——”
與此同時,萬喜喜的司機闖進201包房,匯報了這事,陳政神色驟變,揪住他衣領(lǐng),“孩子呢!”
“萬小姐見紅了?!?
何佩瑜也大驚失色,“1個多月流血,那恐怕保不住了?!?
何鵬坤起來,關(guān)切問,“長媳出意外了?”
陳政穩(wěn)了下神,“人在哪?!?
“在對面的總醫(yī)院?!?
陳政率先出去,何家夫婦和其余的太太尾隨,何佩瑜經(jīng)過陳崇州,當即駐足,“你動手了。”
他壓低聲,“沒動?!?
萬宥良膝下唯有這一個女兒,半輩子掙下的家產(chǎn),積累的人脈,統(tǒng)統(tǒng)是萬喜喜的,尤其她懷了孕,意味婚姻徹底牢固,萬宥良為保障她在陳家的地位,勢必傾囊相助扶持陳淵,加深捆綁。假如她流產(chǎn)了,他心中會結(jié)疙瘩,認為陳淵不愿捆綁,再多的利益喂他,也會竹籃打水。
挑撥離間萬宥良與陳淵,最終獲利的,是二房。
基于此,何佩瑜有點慌亂,“萬一他賊喊捉賊,你的嫌疑最大?!?
陳崇州漫不經(jīng)心提醒,“您肚子里不是有貨嗎。雖然它是隱患,不過,是時候派上用場了?!?
何佩瑜瞥他,“是啊,有這道護身符,再艱難的關(guān)卡,也照樣過得去?!?
總醫(yī)院和淮海劇院是對門,隔著一條不寬不窄的華榮街,步行不遠。
萬喜喜被推進急診室,七分鐘,便送回病房。
陳淵將她抱上病床,俯身放平時,語氣深意十足,“實話實說,明白嗎?!?
何時了在窗戶下,這一幕,她瞧個正著。
“伯父...”萬喜喜哭著,“您別怪沈楨,是我太激動,太在乎陳淵,受不了她的侮辱威脅,情急滑倒的。”
陳淵身軀一滯,隨即,眼眸冷光暗涌。
像無數(shù)強硬的鉤子,勾著萬喜喜,她撇開頭,刻意躲他。
陳政聞,望向沈楨,“你干什么了。”
陳崇州擰眉,側(cè)身一擋,擋她前面。
“讓開!”他呵斥。
“有證據(jù)么?!标惓缰輦€子高,佇立在中間,像一堵墻,遮得嚴嚴實實。
陳政勃然大怒,“喜喜什么樣了,不是證據(jù)?”
“沈楨?!标惓缰萜^,“你推的?”
“我沒有?!彼竭^他往前走,被攔住,他忽然甩開手,沈楨沒站穩(wěn),跌倒。
陳崇州臉一沉,“萬小姐,你干什么了?!?
萬喜喜抹著眼淚,“我能干什么,我懷孕后小心翼翼,她——”
“你沒干,她能摔?”他伸手,拽起沈楨。
何佩瑜配合著,“老二,喜喜躺著呢,沈楨自己絆了一跤,我作見證。”
“您見證,可信度很高。”陳崇州語調(diào)懶散,倚著門,“那父親見證了沈楨對萬小姐下手么?”
陳政面色鐵青。
沈楨走到床尾,停下,“萬小姐,我從未得罪你,你卻處處刁難我。我一直在210包廂,沒有單獨見過你。另外,我有動機害你流產(chǎn)嗎?”
“你愛慕陳淵,在晟和不是人盡皆知嗎?何止一個下屬當面撞破你糾纏他。”萬喜喜一臉蒼白,噙著淚,“從訂婚到懷孕,你嫉妒我,對我懷恨在心,我哪敢刁難你,你有陳崇州撐腰,肆無忌憚。”
陳政氣得急促喘息,“老二,你還替她粉飾太平!”
陳崇州打量萬喜喜,緩緩抬起手,“事情屬實,這巴掌我打她,打出血為止,萬家要是不痛快,你們打,我不管?!彼樕媳M是寒意,“如果沒證據(jù),萬小姐親口說我女人勾引我大哥,大庭廣眾這么綠我的臉面,這筆賬我和萬宥良算,還是和你算?!?
萬喜喜淚珠掛在顴骨,像靜止住。
好一會兒,沒聲響。
陳崇州一腳踹向病床,鐵架顛簸得厲害,床墊一歪,萬喜喜猝不及防墜下床,陳政連忙扶住,“老二,你要瘋?”
陳淵這時面向門外,不露聲色掃過安橋。
她立刻進來,“陳董,虎毒不食子,萬小姐怎么忍心傷及孩子呢。倒是萬董,滿心歡喜期待外孫降生,卻連女兒的安危都無可奈何,萬家與因此生出嫌隙?!卑矘蝾D了頓,拋出指向很明確的結(jié)論,“誰是受益方呢?”
陳政盯著地面,若有所思的模樣。
“那自然是陳總的對手了。”安橋畢恭畢敬,“富誠與晟和集團是家族企業(yè),子女繼承制,上至副董,下至部門主管,再顯赫,也僅僅屬于集團的員工,絕無取代陳總的可能,有資格成為陳總的對手,坐上董事長位置的人...”
陳政眉宇緊蹙,隱隱起疑。
何佩瑜有孕,最近是風(fēng)光過頭了,風(fēng)光滋長貪欲,貪欲過盛,導(dǎo)致行差踏錯,何況,她在江蓉手上,夭折了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