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想有。”窗外的路燈在他面孔一閃而過,“你要跟他,先扳倒萬喜喜。”
“那我要跟你呢?”沈楨皮笑肉不笑,“扳倒倪影,何時了,李妍,那些我不知道的幕后的女人。”
陳崇州一張臉尤為深沉,“我說過,何時了不會妨礙你?!?
“江蓉妨礙不了你母親,本來就凌駕之上,可你母親是江蓉的眼中釘?!彼查_頭,“的確很多女人只在乎富貴,或是迷戀那個男人,無所謂什么處境,比如你母親。因此讓你覺得,天下女人都這樣?!?
沈楨望著玻璃上的影像,她在前,他在后,偶爾重合,偶爾離散,“陳崇州,我不是委曲求全的女人,不可能為母性犧牲自己,更不可能稀里糊涂陪男人度日?!?
他沉默開車。
全程27公里,沒有一句話。
沈楨平復下來,坐直。
視線里,他骨型清瘦分明,一雙手也素白干凈,指節微微彎曲。
手控,顏控,聲控,不論需求視覺還是觸感的女人,在陳崇州這,都得到相應的滿足。
兩性市場上,他確實有放浪風流的資本。
有資本的男人,玩多情無情那套招數,在風月場是魅力,而沒資本的,是渣壞,占便宜。
捕不到獵物,還挨罵。
可有資本的男人,吊死一棵樹的戲碼,一輩子充其量一次。
他們的人生,燈紅酒綠物欲橫流,有太多可征服、可追求的東西。
陳崇州在倪影身上已經用完那一次血氣方剛,感性謝幕,理性登場,對情感,對婚姻,逐漸進化到權衡利弊,而不是無畏沖動。
也怪不了他,愛情是最玄妙的東西,講究天時地利人和。
***
次日早晨,陳淵回老宅,陳政在花園里喂魚。
穿梭過中式長廊,站在池潭旁。
“去過公司了?”
他應聲,“去了?!?
陳政在湖面撒了一抔魚食,“見到老二了嗎?!?
“碰過面?!标悳Y負手而立,沒有提及其他,“資金的問題解決了,我在工地也安心。”
“未經調遣擅自回市,不像你一貫穩重的性子。”陳政撂下陶瓷罐,活泛著筋骨,“你真為公司嗎?“
話音才落,余光瞟他,“你是聽她懷了老二的孩子,按捺不住了。”
灼白的陽光籠罩住他面目,像淪陷在氣浪里,虛幻飄忽,“與我無關。”
“你拎得清,最好?!标愓@過石桌,拍他肩膀,“老二心思陰毒,你不是他對手。從前我沒察覺,通過佩瑜的風波——”
陳淵當即瞇眼。
陳政沒說下去,他關掉魚缸內的換水閥,水聲戛然而止,“周秉臣是周老爺子的續弦所生,四十五歲得子,周源又是唯一的孫輩,很溺愛這一脈。在周秉臣二十五歲那年,原配的長子周秉文自薦去外省監管分公司,至今沒有再回周家?!?
他轉過身,“知道為什么是二十五歲那年嗎?”
陳淵如實回答,“不知?!?
“周秉臣二十五歲娶妻,面臨分家,而他的岳丈背景從政,周秉文一旦留在周家,按照長子的規格分割家產,極有可能遭遇人為的橫禍。你要明白,在權貴家族,無數雙眼睛關注著第一繼承人,分得少,會招惹流,不利集團。分得多,總有人不滿。要是一個窩囊廢,你能壓制,要是一個手段強悍,又有勢力龐大的岳丈支持的人?!标愓χ鴨?,“那會怎樣呢?”
陳淵頷首,“我理解您的用心了?!?
“我沒有用心,是你自己揣摩。”陳政最后看了他一眼,離開花園。
從老宅出來,陳淵驅車直奔萬公館。
泊在院門外,已臨近中午。
傭人瞧見他的車,欣喜萬分,“萬董,姑爺來了。”
旋即打開玄關迎客,“您有口福了,凌晨空運的藍龍蝦,在廚房蒸著呢,家里的廚師調制蘸料最拿手。”
他解開羊絨大衣的束帶,交給傭人,“趕行程,興許不用餐。”
越過一扇入戶屏風,萬宥良在客廳批閱合同,陳淵走過去,“伯父,喜喜呢?!?
“在房間?!彼S手合住文件,“你流放去外市了?”
“監工富誠的項目?!标悳Y舉止溫雅,語調也舒服利落,“原本昨晚要登門陪喜喜,擔心打擾您休息?!?
“你們感情倒濃,你不在本市,喜喜魂不守舍,茶飯不思,你回來也急著陪她。”
陳淵笑了一聲,“喜喜是我未婚妻,惦念她應當的?!?
萬宥良非常滿意,“我與陳家二房結怨,一碼歸一碼,不殃及你們婚事,我只找陳崇州算賬?!?
“我有心為喜喜報仇,礙于身份,明面不能教訓老二?!标悳Y不疾不徐挽衣袖,“伯父咽不下這口氣,我暗中打點鋪路,也算對喜喜和萬家盡心?!?
萬宥良很謹慎,“你如何打點。”
陳淵在他對面坐下,“借您周轉那筆錢,是晟和的流動資金,我離職前,賬面全空了。”
傭人端上茶具,焚了火爐,他有條不紊清洗茶盅,袖口露出銀白色的腕表,秒針的響聲極輕,有些詭異莫測。
“積壓的工程急需錢,老二萬不得已,動了何家的腦筋,挪用三個億。”
萬宥良接過茶杯,“華爾是老牌國企,利潤豐厚,何鵬坤作為老總,年薪千萬,干了幾十年了,積攢幾億身家很正常?!?
“但現在華爾不是央企嗎?”
萬宥良醍醐灌頂,看向他。
“雖然資金是他任職國企時期積攢的,可劃出這筆錢,是他任職央企老總的時期,外界指認他貪,他就是貪,上面最忌諱這些,誰會深究原委呢。”陳淵噙著一絲淺笑,“您說是嗎?”
“當然,這局很高明,何鵬坤剛上位,踹他一腳,就摔一跟頭。”
陳淵站起,“不費一兵一卒,利用對方的地位,反制對方。何家跌進漩渦后,省里為平息,也許會扶持華研取代華爾,您別忘記提前清一清賬?!?
“一箭雙雕。”萬宥良大笑,“老陳這一生,培養了相當厲害的兩個兒子?!?
他凝視陳淵的背影,好在,陳大和陳二注定會為家產撕破臉,上演一出血雨腥風的龍虎斗。
否則如此精明狡詐的城府,一致對外,同僚可不得安寧了。
陳淵到二樓,叩了叩房門,緩緩推開。
萬喜喜正坐在梳妝臺前畫眉,“我不餓?!?
“流產體虛,多少要吃一點?!彼痪o不慢開口。
她頓時脊背一僵。
陳淵走近,直到一具輪廓完整投射在鏡子上,萬喜喜盯著。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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