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鵬坤看向何時了,她甜笑,“還早呢,才談不久。”
同僚贊不絕口,“陳政的二公子一表人才啊,全市乃至全省的二代子弟,他樣貌也拔尖,算是何二小姐的良配。”
總體,何家不挑剔,細究又差點意思,何鵬坤說,“只是身世不太光彩,有些議論。”
“身世正不正,那取決于二夫人駕馭陳政的道行了。”他們哄堂大笑。
何鵬坤一邊走,余光不經意一掃,掃中某一處,旋即,步伐僵住。
溫泉池一片翻騰的云海,水紋震蕩,男人吻著女人,衣衫雖然完整,糾纏卻深,板正的腰背緊繃成直線,分不清汗液或水漬,在這一刻曖昧火辣。男人的身軀濕透,那難耐的克制,筋骨的弧度,在影影綽綽的朦朧中,極盡情欲。
風吹起輕飄飄的簾角,大白天下一般的明朗。
同行的老總們心照不宣對視,暗自唏噓。
何鵬坤竭力按捺怒火,維持基本的體面,“馮董,江董,實在抱歉,加了一臺飯局,會所的美人酒,咱們改日再約了。”
商場的老江湖全是一流人精,很配合,“何總,告辭了。”
其余一群華爾內部的下屬,低頭不語。
何時了抿唇,一時也難堪。
若太坦然大度,外人會起疑,沒有女人能夠心平氣和面對這一幕。
現場鬧,當眾撅他的顏面,陳崇州大概率會翻臉。
何況,那女人在,又懷了孕,場面一激烈,萬一出現意外,憑他的脾氣,保準捅婁子。
她不得不強顏歡笑,上演一出折中的戲碼,“我相信崇州哥哥會顧全大局,給我一個圓滿的解釋。”
說完,當場離開。
走出庭院,何時了撥他的電話,沒撥通。
情急下,她聯系了薛巖。
那頭,薛巖接到電話,匆匆跑下臺階,隔著竹簾匯報,“何董在蘭園應酬,發現您了。”
陳崇州停住,轉過身。
一池的水,波瀾四起。
“只有他?”
“不少商場的人。”
沈楨端著湯盅,越過他肩膀,“陳政在嗎。”
薛巖搖頭,“陳董不在。”
她頓時松口氣,陳崇州垂眸看她,“害怕他?”
“他兇。”
原本,這節骨眼遇到何鵬坤,是一樁麻煩。因為應付他,比敷衍陳政的難度大。
但這句,惹他笑出聲,“誰也不會兇你,有我在。”
陳崇州上岸,穿戴整齊,吩咐薛巖,“照顧好她。”
緊接著,從桂園出來,在拐彎的廊檐下,與何鵬坤碰面。
“何伯父,到這邊用餐?”
何鵬坤目視前方,腔調陰惻惻,“時了也在。”
“是嗎。”他故作詫異,“我記得她喜歡粵菜,對其他菜系不感興趣。”
“有興趣,可撞見不該撞見的,賭氣回去了。”何鵬坤非常不滿。
陳崇州佇立著,明面從容不迫,“時了很體諒我的難處,答應由我自己解決。”
“難處?”何鵬坤興師問罪的架勢,“你解決了嗎。”
“正在解決。”
他不依不饒,“我好奇結果。”
陳崇州沒回應。
何鵬坤也領悟這份緘默的含義,“崇州,以你二房的出身,搭我何家的姻親,是你高攀,你承認嗎?”
濃濃的戾氣,從眼底一閃而過。
陳崇州仍舊恭謹溫和,“承認。”
何鵬坤愈發不留情面,“時了下嫁,不是嫁到婆家受委屈,那些不入流的野貨色,不要臟了何家的眼。我器重扶持你,你也擺正身份,拿了華爾的錢,你敢玩過河拆橋的把戲,欺騙褻瀆時了的感情,我可不容你。”
他態度和氣,沒有絲毫波動,“何伯父的教訓,我記下了。”
何鵬坤沒多,拂袖而去。
遠處聚集的部下,尾隨在他后面,浩浩蕩蕩消失于那扇門。
陳崇州眉眼皆是寒意,在原地松了松衣領,冷著臉返回。
沈楨也穿好外套,在等他。
“怎么,不高興?”他面容平和,像什么沒發生,“吃飽了嗎。”
她意興闌珊,“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陳崇州攬住她腰,“只要你喜歡,下次還來。”
去停車坪路上,薛巖遞給他手機,他稍稍挪遠,“是我。”
何時了一手開車,一手拿電話,“多少達官顯貴進進出出芙蓉樓,你起碼應該顧忌我的臉面,顧忌何家,低調一些。”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沈楨,“回聊。”
“我母親要見你,你抽時間來何家一趟。”
何時了主動掛斷。
沈楨看著面色凝重的陳崇州,他在琢磨心事。
“是誰?”
他輕描淡寫,“公務而已,不要緊。”
他如此答復,她沒再問。
送沈楨回到富江華苑,薛巖立即調頭駛離。
她睡了一覺,傍晚才醒,起身去客廳。
玄關的位置站著一個女人,慧姐沒讓進,“沈小姐真的在休息。”
女人也狂妄,“你膽子挺大,陳崇州都稱呼我二嬸,你攔我?”
沈楨觀望一會兒,“放她進,我認識她。”
慧姐聞,讓出路。
“他不在。”
四目相視,倪影笑著靠近,“他在不在,倒無所謂。孕婦嗜睡,我沒打擾你午覺吧?”
沈楨蹙眉,“你也知道我懷孕?”
倪影若無其事,“我星期三做手術,陳崇州昨天專程趕到醫院幫我安排打點,聊天時,他提起你懷孕了。”
“昨天?”
怪不得折騰一整天,辦完離職手續,又和舊情人會了一面。
沈楨不露聲色,“醫生的職責,他幫你是應當。”
“他已經不是醫生了。”倪影挑眉,不陰不陽笑,“沒必要盡本分。”
“倪小姐半月前那臺手術,他還是醫生,你這樣了解他,難道不清楚他的性子嗎,善始善終,無關別的。”
倪影視線下移,定格在她腹部,“權貴家族,孩子象征地位與財富,不論男女,畢竟是陳家的第一個孫輩,平安生下來,陳政不會虧待你。”
沈楨面無表情,“我沒有利用孩子的想法,是他非要留,我本意打掉。”
這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倪影最厭惡。
要是真單純,也傍不上圈里的公子哥,尤其陳家這兩位,金字塔尖的風云人物,對方還沒耍手段,他們先識破了。
多高明,多會演的女人,才扛得住。
“哪個普通女人不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呢,不然圖什么?只可惜,你的條件相比何時了差距十萬八千里,即使生了,未必進得起門。”
沈楨不動氣,反諷刺她,“倪小姐的過往,在場合上經常聽聞,比我精彩多了。陳崇州的二叔沒嫌棄你,也照樣娶了,有你當榜樣,我自然心安理得。”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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