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琢磨心事的模樣,像南江橋長夜的燈火與奔騰的云浪,那般寂寞迷離,誘人淪陷。
她望了許久,如釋重負,朝他笑,“你回來了。”
沈楨一笑,仿佛撞擊在他心臟,又揪,又悶,又軟。
陳崇州走向床沿,俯身,親吻她額頭,“傻笑什么。”
“都平安。”她嗓音嘶啞,伸手。
他握住,“怎么?”
沈楨翻轉他的掌心,摁在腹部,“好好的。”
月份小,肚子還平坦,他探入病號服,毫無阻礙觸摸,肌膚一股溫熱綿軟。
語調不由更溫和,“不是不想要嗎。”
“是不想要。”她垂眸,“你想要。”
陳崇州笑了一聲,“為我,舍不得,是嗎。”
他指尖與虎口生長出幾枚繭子,新的,覆住陳的,微微的粗糙,微微的硬實。
沈楨又撩眼皮,“是保姆的湯藥有問題嗎?”
他沒回應,指腹摩挲她細長的眉目。
折騰得愈發蒼白,嬌弱得可憐,像一只病懨懨的小狐貍。
好半晌,“我在查。”
她紅了眼眶,“我和保姆無冤無仇,她為什么害我,她是江蓉的人嗎,或者何時了的人?”
“我會解決。”陳崇州手闔在她眼睛,“別亂想。”
他掖了掖被角,起身。
“陳教授。”
陳崇州一頓,回過頭。
“你去哪。”
“辦事。”他眼底浮起笑,“想我留下嗎。”
沈楨眼眸亮晶晶,“我想去那個掛著相思結的地方。”
他笑意更深,“霧凇嗎。”
她點頭,“明天去嗎。”
“出院再去。”
她瞬間垮下臉,翻了個身。
“又置氣?”陳崇州走回去,“霧凇在隆冬開得更好。”
沈楨憋得慌,“我不看霧凇。”
陳崇州知道,他那句靈驗,勾得她心癢難耐。
“你許什么愿。”
她搖頭,埋在被子里,沒忍住偷笑。
他唇貼著她耳朵,“當陳太太嗎。”
“你胡說!”沈楨惱了,扭頭,堵他嘴,“我才不許它。”
“真要許這種愿,那棵樹不靈。”她眉眼彎彎,投映在陳崇州的視線中,“不如對我許,靈驗的概率大。”
她推搡,推不開,索性踹他,“你不要臉。”
他一把扼住沈楨腳踝,塞回被里,“不痛?”
她泄了氣,“痛。”
“那不老實?”
沈楨蜷縮在里面,“你多久回。”
他看腕表,“最遲十點。”
薛巖等候在走廊,陳崇州從病房出來,立馬上前匯報,“陳淵辦理出院了。”
他偏頭,“回本市了么。”
“凌晨到。”薛巖停了一秒,“陳董雖然不再流放陳淵,但沒召回他,似乎他自己按捺不住了。華爾在漩渦里垂死掙扎,看來,陳淵是準備收網。”
陳崇州淡淡嗯,心思挺重。
他開車抵達陳智云的別墅,泊在門口,也沒打電話,直接按門鈴。
保姆嚇了一跳,“二公子?”
陳家的二爺和二公子,私交密切。
早前,生意場不少棘手的局面,陳智云都從他那里得到消息,鄭野和易名的人脈不是吹的。
何況明面,周家和陳家對立,實際上,陳崇州始終中立,至少,每次對周家下手,他藏得很隱蔽。
周家壓根沒疑心過他。
名利圈,有兩類人,最可怕。
一類,真正有謀略,擅戰術,比如陳淵。另一類,似是而非的立場,哪個陣營,哪個局,都沒定性,待不長久。
從頭到腳,瀟瀟灑灑在“玩”。
摸不準,他究竟什么盤算。
所以,陳崇州能搭上周源,周源不那么防他,反而發怵他,樂意化敵為友,少個勁敵。
這些年,為掩人耳目,陳崇州和陳智云互相不登門。
不過,紙包不住火,叔侄是一艘船的盟友,漸漸走漏風聲。
陳翎先發現了玄機。
他本性清廉正直,與奸詐的陳智云不睦,也瞧不上沒名沒分的二房,自此,陳家開始劃分兩派。
陳翎支持名正順的長子陳淵,陳智云輔佐黑馬陳崇州。
“二叔在嗎。”
保姆恭恭敬敬請他,“在的,太太也在。”
玄關隔開一扇紅木的浮雕屏風,一共三折,揭過其中一折的銜縫,影影綽綽一副女子輪廓。
“張姐,泡茶。”倪影的紅睡裙春色嫵媚,倚門含笑,“金瓜貢茶。”
保姆去廚房,她打量陳崇州,“你喜歡云南的茶,我記得。”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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