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jù)容貌,趙宴平有九成把握,丹蓉便是宋巧娥賣掉的那個女兒玉兒。
就在趙宴平準(zhǔn)備闡述來意時,院子里傳來一道男人的聲音,罵罵咧咧的:“人呢!怎么還沒做好飯,你存心想餓死我是不是!”
趙宴平朝內(nèi)看去。
一個四旬左右的男人邋里邋遢地站在廚房前,手里提著一壺酒,喝得紅光滿面,一邊喝一邊朝這邊走來了。
宋巧娥顯然很怕他,又想進(jìn)去做飯又急于知道趙宴平提及女兒是為了什么。
趙宴平過來之前只想確認(rèn)丹蓉與宋巧娥的關(guān)系,看到那個醉醺醺的男人,趙宴平忽然記起來,丹蓉是被這戶人家賣掉的,不是自己被拐。同鎮(zhèn)上的林家盼望愛女歸來,宋巧娥夫妻對曾經(jīng)被他們賣掉的女兒,又是何態(tài)度?
“張拐子牽涉了一樁命案,我來問你,當(dāng)年你是將女兒賣的張拐子嗎,他后來可有再聯(lián)系過你們?”趙宴平審視著宋巧娥道。
宋巧娥一聽張拐子殺人了,立即扯了一堆兒撇清關(guān)系的話,然后避之不及地關(guān)上了門。
趙宴平原地站了片刻,一回頭,看見隔壁院子里走出一個五六十歲的老伯。
趙宴平走過去,向大伯打聽宋巧娥賣女的舊事。
他的捕頭身份令人難以拒絕,老伯坐到家門口的樹蔭中,帶著對宋巧娥夫妻強烈的不滿說了起來。
原來宋巧娥并不是鎮(zhèn)子上的人,許多年前,宋巧娥還是十幾里地外一個村子里的年輕寡婦,帶著一個名叫玉兒的女兒。后來宋巧娥不知怎么與鎮(zhèn)上的貨郎孫斌勾搭上了,帶著女兒改嫁給了孫斌,也就是剛剛趙宴平看見的那個醉漢。
孫斌與宋巧娥成親后,因為宋巧娥貌美,惹得一些混混來門前晃悠,孫斌怕自己離家遠(yuǎn)了會變成綠王八,索性不再出去賣貨,就待在家里守著宋巧娥,靠祖?zhèn)鞯奈瀹€地營生。閑散沒多久,孫斌染上了喝酒賭錢的惡習(xí),欠了七八兩的賭債,又不想賣田地,便讓宋巧娥賣了玉兒。
當(dāng)娘的哪里舍得賣女兒,宋巧娥一開始堅決反對,她不同意,孫斌便威脅休了她,宋巧娥當(dāng)時已經(jīng)懷了孫斌的孩子,孫斌犯混可以不要她,宋巧娥卻離不開孫斌,只好含淚將玉兒賣給了孫斌介紹的張拐子。
尋常的人牙子不會給高價,玉兒長得好,張拐子愿意給十兩銀子。
就這樣,宋巧娥賣了女兒,同年又給孫斌生了個兒子,今年已經(jīng)十二歲了,可孫斌酗酒、賭錢的毛病還沒改,贏幾次輸幾次,家里的地已經(jīng)快賣光了,全靠宋巧娥給人洗衣、做針線過活兒,有一次孫斌輸大了,竟然還將債主帶回來,說是請客,可街坊們都知道,那晚債主睡在了宋巧娥房中。
“所以說啊,男人娶媳婦不能光挑漂亮的,宋巧娥夠美吧,孫斌為了守著她,把這個家敗成什么樣了,當(dāng)年他要是娶個丑點的,現(xiàn)在日子過得不定有多好。”
老伯十分痛惜地道,仿佛孫斌墮落的根源,都是因為娶了宋巧娥。
“爺,吃飯了!”
“哎,這就來!”
老伯扶著墻站了起來,問趙宴平還有什么要問不。
趙宴平搖頭,朝老伯道謝。
老伯回家去了。
趙宴平看眼孫家門口,重新上馬,原路返回。
烈日炎炎,趙宴平一口氣跑了兩個時辰,后半晌回到趙家,一身衣裳都已被汗水浸透。
“你這是去哪了,怎么累成了這樣?”
趙老太太心疼地不得了,孫子就是她的命根子,雖然年輕,可也禁不起這樣的折騰啊。
阿嬌去端水了,趙老太太吩咐翠娘:“傻站著干什么,快去給官爺熬碗綠豆湯!”
翠娘慌慌忙忙去洗豆子。
丹蓉站在趙老太太身邊,掏出自己的繡帕,遞給趙宴平道:“哥哥快擦擦汗吧?”
趙宴平看她一眼,沒收她的帕子,面無表情地去了東屋。
他一張冷峻的臉曬得發(fā)紅,又是冷冰冰的性子,面無表情也很嚇人了。
丹蓉莫名地心慌,以前官爺對她,雖不親昵,但也客氣有加。
阿嬌端著水盆從廚房出來了,她一心照顧自己的官爺,并沒有留意趙老太太、丹蓉的臉色。
阿嬌進(jìn)了東屋,只見官爺已經(jīng)將外袍、中衣都脫了,只剩一條同樣被汗水打濕大半的中褲。
“門窗都關(guān)上。”趙宴平背對她解腰帶,聲音沉冷。
阿嬌嗯了聲,放好臉盆,先去關(guān)了門,再用最快的速度將南面一溜窗戶關(guān)好,關(guān)完回頭,就見官爺已經(jīng)脫得干干凈凈,背對她站在洗臉架前擦拭。
這是官爺?shù)谝淮螞]有避諱她直接在她面前擦身子吧?
只看了一眼,阿嬌立即捂著臉轉(zhuǎn)了過去,面對窗戶,可是腦海里仍然是官爺頎長健碩的背影。
羞澀之余,阿嬌又想到了官爺最近的反常,這是在忙什么大案呢,竟把官爺累得都忘了遮羞了?以前官爺不讓她看,阿嬌誤會是官爺嫌棄她,后來說開了,阿嬌才知道官爺也是害.羞呢,怕被她看見,怕心里著火。
趙宴平擦得很快,擦完還覺得煩躁,便端起臉盆,將剩余的水迎頭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