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爺在后院擦身子,阿嬌坐在堂屋等著。
翠娘做好晚飯,將碗筷端上桌,瞄眼虛掩的后門,翠娘悄悄朝阿嬌眨眼睛:“小娘子,官爺收到你的書,有沒有笑?”
官爺威嚴(yán)冷峻,翠娘都回憶不起來何時見過官爺笑。
阿嬌也只見過一兩次,都是沈櫻姑娘來的時候,官爺對妹妹態(tài)度會溫和很多,但也都是淡淡的笑容,更像是為了不讓沈櫻姑娘覺得哥哥對她太冷淡,才勉強笑一下,做做樣子。
“快去給你哥哥送飯!”
阿嬌瞪著翠娘道,要不是翠娘搗亂,她的禮物已經(jīng)送出去了。
翠娘嘿嘿一笑,重新去了廚房,過了會兒提著食盒走了出來。
以前郭興、翠娘一塊兒去賣東西,都是傍晚便回來了,現(xiàn)在生意好,尤其是酷熱了一天從傍晚開始才變得涼快些,秋月見百姓們喜歡飯后來河邊走走,便主動提出傍晚多賣一個時辰,別的鋪面也打烊了,她們再回來。
阿嬌擔(dān)心這樣會不會過于辛苦。
秋月笑著道:“生意好,賣的越多我們越高興,才不會辛苦。”
郭興也笑呵呵的,要說辛苦也是秋月累得多,他就站在一旁幫忙打打下手,人家姑娘都不喊苦,他一個年輕力壯的大小伙子,更不覺得苦了。
這件事便定了下來,別看兩人只是多賣了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賣出去的貨居然不比整個上午或下午的生意差。
銀子越賺越多,官爺也對她好,阿嬌都有點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當(dāng)下,再沒有旁的煩惱了。
后門突然被人推開。
余光中出現(xiàn)官爺偉岸的身影,阿嬌下意識地收起嘴角的笑,低頭為他盛飯。
趙宴平在院子里換上了中衣,此時直接便坐在了阿嬌對面。
為了給官爺驚喜,阿嬌裝作沒有發(fā)現(xiàn)那本話本子,盛好飯了,她若無其事地閑聊道:“今日官爺回來的晚了些,是衙門有什么案子耽擱了嗎?”
趙宴平看她一眼,端起碗道:“還行,最近都比較清閑。”
阿嬌“哦”了聲,低頭安靜吃飯了。
吃好了,趙宴平坐在門口看向后院,一副要在這里納涼的姿態(tài)。阿嬌又不能催他快去屋里看禮物,只好收拾好兩人的碗筷,拿去廚房洗了。等她出來,往堂屋里一望,官爺竟然還坐在北門門口,仿佛后院有什么花值得他細(xì)細(xì)賞似的。
“天色不早,官爺累了一日,還不睡嗎?”阿嬌一邊往里走一邊輕聲問。
趙宴平看看她,道:“我再坐會兒,你去把書桌收拾收拾。”
收拾書桌?
阿嬌突然反應(yīng)過來,是她裝得太像了,官爺以為她還沒有看到他送的禮物。
想到官爺一直在那里坐著就是要給她驚喜,存了與她一模一樣的心,阿嬌強忍著笑,快步進去了。
阿嬌這一進去,就再也沒有出來。
趙宴平側(cè)耳傾聽,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話本子擺的位置那么明顯,不可能看不見,難道她以為那是他買給自己的,所以無動于衷?
趙宴平終于站了起來,朝里走去。
挑開門簾,趙宴平先看向書桌,就見她背對他坐在書桌一側(cè),低著頭正在翻閱那話本子,看得津津有味,只是嬌嫩的側(cè)臉被身上的茜紅褙子映成了一片粉色,平添幾分艷麗。
阿嬌聽到他進來了,她咬咬唇,回眸,故意問他:“官爺何時看起這種書來了?這里面的公子真不正經(jīng),明明看見小姐掉了帕子卻不還給她,反而收到了自己懷中。”
趙宴平臉色微變,解釋道:“你不是說想買書打發(fā)時間?這是送你的,我隨便挑了一本,沒看里面,若你不喜,明日我去退了。”
他親口說出來了,阿嬌小臉羞紅,抓緊話本子放到懷里,扭過頭道:“我,我沒有不喜,只是怕官爺看了這個也學(xué)那風(fēng)流公子去招惹別人家的小姐,既然是送我的,官爺不看,那我就不用擔(dān)心了。”
趙宴平剛要說自己豈會做那種事,忽然注意到桌面上還擺了一摞三本厚厚的書籍。
趙宴平詫異地走了過去。
阿嬌頭垂得更低了,重新打開話本子,假裝在看。
趙宴平也看到了那套書的書名。
昨晚的對話浮現(xiàn)耳畔,趙宴平反應(yīng)過來,目光復(fù)雜地看向阿嬌。
“這么貴的書,你何必破費。”趙宴平摸了摸那書封,低聲道。
阿嬌看著他的衣擺,小聲道:“官爺為何送我這個,我便為何送官爺那個,貴不貴官爺就別在意了,我能有現(xiàn)在的好日子,全都倚仗官爺,官爺若說那些見外的話,便是想聽我再感激一次你對我的恩情。”
這話說的,趙宴平頓時啞口無。
“只此一次,以后別再破費了。”趙宴平坐在她對面,一邊取下第一冊書打開,一邊垂眸道。
阿嬌就笑了。
趙宴平專心看起書來,阿嬌也繼續(xù)看自己的話本子,她嘴上嫌棄書里的公子不夠正經(jīng),可看起來還是很有趣的,忍不住將自己代入那小姐,將官爺?shù)哪樚自谀枪由砩希”〉囊粌栽挶咀樱恢挥X就看了一半,書里的公子與小姐成親了,洞.房之夜寫得頗為詳細(xì)。
阿嬌不由跟著臉紅心跳,口干舌燥。
她看風(fēng)花雪月,趙宴平看神探斷案,兩人看得都很入迷,直到郭興、秋月打烊回來,兩人才同時從書中走了出來。
趙宴平一抬頭,就見阿嬌臉紅得仿佛他對她做了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