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宴平不在京城的日子,阿嬌與盧太公的孫媳婦梅氏倒是走動頻繁起來。
姑母提點阿嬌不能一直悶在家里,該與官夫人多走動走動,道理阿嬌是明白了,可趙宴平雖然被官場一些官員看好,阿嬌的身份卻尷尬,沒有官夫人給她下帖子,阿嬌想去結交也沒有路子,再說了,真有人請她去做客,阿嬌還要先打聽打聽對方是否靠譜,若是那種只想通過趙宴平巴結盧太公或宣王的,阿嬌還不能去。
沒想到,梅氏主動遞了一張拜帖過來,想來獅子巷向阿嬌討教煲湯的技巧。
阿嬌當然高興。
梅氏帶著三歲的兒子盧俊一起來的,小盧俊與孟昭同年,孟昭文靜乖巧,盧俊調皮搗蛋,發現趙家的院子里用筐扣著兩只母雞,盧俊跑過去就把筐掀開了,兩只母雞撲棱著翅膀四處亂跑,盧俊哈哈笑著在后面追,看得梅氏直皺眉。
“太公公事繁忙少有時間在家,相公與公爹又都是好脾氣,便把孩子縱成了這樣?!泵肥蠐u頭嘆息道,羨慕孟昭懂事。
阿嬌還羨慕盧俊的結實膽量呢,她一直都覺得孟昭太文靜了,這樣的孩子的確不會惹父母生氣,可出門了被其他淘氣孩子欺負了怎么辦?在家里人還好,過幾年孟昭也要去官學了,表弟薛琰就在官學與人打過架,阿嬌真的擔心孟昭被人欺負。
梅氏笑道:“不怕,俊哥兒與昭哥兒同年,他們一起進官學,昭哥兒學問好讓他多幫幫俊哥兒,若是有人敢欺負昭哥兒,就讓俊哥兒替他打架?!?
阿嬌看看盧俊結結實實的小胳膊,覺得這還真是個好辦法。
孩子們自有丫鬟看著,阿嬌帶梅氏去了廚房。
梅氏是為了盧太公來的,盧太公年紀大了,身子總是會出一些小毛病,今天咳嗽好了,明天又脾胃不適,盧太公脾氣還不好,國公府的廚子因為做不出符合盧太公胃口的飯菜,愁得都上火了,只有梅氏從阿嬌這里學會的雞湯讓盧太公喝得痛快,梅氏就想跟阿嬌多學幾樣。
盧太公是趙宴平的恩師,阿嬌當然希望老人家身體康健長命百歲,將自己擅長的菜色湯品都教了梅氏,梅氏走后,阿嬌繼續琢磨更多的吃食。有時是梅氏過來找她,有時是阿嬌帶著孟昭去理國公府做客,有事可做,四月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端午節吃粽子,飯桌上,柳氏看看專屬于兒子的空椅,輕輕嘆了一聲:“宴平這人,忙起來飯夠顧不得吃,現在在那邊辦案子,更沒心思過節吧?!?
阿嬌也想趙宴平,但此時她不能再說那些消沉的話,笑著道:“等官爺回來了,咱們再包一次粽子,給他補個端午節。”
柳氏還是想兒子,荊州的兇手連續殺了七個人,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柳氏擔心兒子遇險。
阿嬌故意轉移話題道:“小櫻應該懷滿三個月了吧,胎穩了,不知她會不會急著在朔州開鋪子,娘有空的時候給小櫻,不,您直接寫給三爺,讓他看緊點,別讓小櫻累著了?!?
提到有孕的小女兒,柳氏果然移開了注意力,吃完飯就去寫信了。
阿嬌也想給趙宴平寫信,又擔心他已經破了案在回京的路上了,家書送不到他手里,若是落在外人手中,看了信就不好了。
端午節后,梅氏又過來了一趟,兩人一邊研究菜譜一邊閑聊,聊著聊著就聊到了荊州的案子。
去年左少卿蔡岐去過荊州,查了三個月也沒查到兇手,至于蔡歧是怎么查的,旁人或許不清楚,盧太公清楚,再跟兒孫提提,梅氏就從丈夫那邊聽說了一些。
梅氏將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阿嬌。
阿嬌眉頭擰了起來:“這么難查,看來我家官爺是不可能提前破案回來了?!?
梅氏道:“也不一定的,老太公說過,破案有很多講究,但有時候也純粹靠運氣,比方說關鍵線索是一根頭發絲,派幾百個捕快趴在地上找未必能看見,只派一個去,也許這捕快摔個跟頭,碰巧就摔到了頭發絲面前?!?
阿嬌回想趙宴平給她講過的幾次辦案過程,道:“我家官爺特別擅長從別人的話里聽出蛛絲馬跡,他眼睛也毒,腦筋轉得快,曾經有個被誣陷奸殺的案子,我家官爺看到被誣陷的男人脖子上沾了死者的唇脂,就猜到兩人是你情我愿,不是脅迫奸殺了?!?
梅氏觀察阿嬌很久了,等阿嬌說完,梅氏揶揄道:“一提到趙大人,你眼睛都比平時更亮,果然是新婚的小夫妻啊。”
阿嬌臉一紅,她與趙宴平算什么新婚,在武安縣的時候就在一起了。
“其實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趙大人肯定是斷案好手,不然我們家老太公怎會收他為徒。老太公既然派趙大人去,說明老太公都相信趙大人能破案,你就別擔心了,等著趙大人破了案子,朝廷論功行賞吧?!泵肥咸艉寐牭恼f道。
阿嬌并不在乎趙宴平能不能封賞,只要他能平安回來就好了,最好也抓到了兇手,讓荊州的百姓不用再人心惶惶。
五月中旬,三匹快馬一路疾馳到京城城門前,守城士兵查驗過三人的路引,放行了。
趙宴平帶著戴昌、李嚴先去了大理寺。
盧太公與兩位大理寺少卿一起見的他。
“抓到兇手了?”趙宴平三人剛進來,盧太公見戴昌一臉喜色,不禁問道。
趙宴平頷首,將陸知府蓋過官印的結案陳述遞交給了盧太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