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巷這邊的三進宅子行價在二百五十兩左右,房屋保養好的人家或許要價三百兩,保養差的可能二百兩也賣。
趙宴平租的這宅子其實是一處老宅,看著新,那是因為謝郢租賃下來后掏銀子叫人從里到外都給修繕過了,宅子里的桌椅板凳幾乎都是謝郢置辦的。謝郢也很精明,他替趙宴平與宅子主人簽下房屋租賃文書時便寫明了,除非趙宴平不想租了,宅子主人不得將宅子轉給旁人。如果趙宴平要買下這宅子,作為趙宴平支付高價租金的條件,宅子主人也必須賣他,且房主只能收取謝郢承租時的這宅子的行價,二百兩。
畢竟,如果不是謝郢修繕了這宅子,就以宅子原來的狀況,休想拿到一年十五兩租金的好價錢。
房主完全是占便宜的一方,樂呵呵地簽了名字按了手印,謝郢還請了這一帶的里正、有名望的鄉鄰做見證,以免將來鬧什么不愉快。
阿嬌并不了解這個情況,婚后趙宴平也沒想起過這茬,這次決定要買宅子了,阿嬌擔心房主要價會不會太高,趙宴平才想了起來。
得知此事,阿嬌松了口氣,二百兩,家里再貼補六兩銀子就夠了。
有謝郢簽下的文書在,趙宴平又是個五品京官,房主哪敢生出什么后悔之心,痛痛快快地與趙家做了房契交接。
買成宅子這一日,翠娘大展身手,做了滿滿一桌好菜,趙家宅子里比過年還要喜慶。
自家的事情一件一件都辦好了,阿嬌吩咐翠娘去把郭興叫來。
很快,兄妹倆一起站到了阿嬌面前。
阿嬌笑著端詳郭興。
郭興與她同歲,今年都二十一了,郭興少年時帶著妹妹逃荒吃了不少苦頭,好在遇到了趙宴平,趙老太太雖然小氣,但飯菜管飽,如今郭興也長成了八尺多高的高挑漢子,容貌端正,想說親還是很容易的。
阿嬌讓冬竹退下,然后才在兄妹倆疑惑的目光中對郭興道:“你年紀不小了,那日官爺還提醒我該為你張羅婚事了,現在這里沒有外人,你跟我說說,你喜歡什么樣的姑娘?”
郭興噌地紅了臉。
翠娘嘿嘿笑道:“夫人,我哥喜歡秋月姐姐,喜歡好幾年了……”
“你別胡說!”郭興瞪妹妹道,傻丫頭知道什么,做下人的不能背著主子眉來眼去做出有違禮法之事,他是喜歡秋月,可秋月從來沒有給過他什么回應,萬一夫人誤會兩人有什么,他豈不是害了秋月?
如今的夫人與曾經的小娘子一樣心善寬和,卻也會訂立家規了,郭興可不敢放肆。
他跪下去,發誓自己沒有喜歡任何人。
翠娘被哥哥的舉動驚到了。
阿嬌也覺得郭興太見外了,以他們的交情,大可不必如此誠惶誠恐。
阿嬌讓郭興起來,溫聲道:“你若喜歡秋月,秋月也愿意嫁你,我與官爺自然樂見其成,也會為你們好好.操辦操辦,但你要是沒有那個心思,我們也不會逼著你成親,等你何時想娶了,再來告訴我,我替你張羅。”
夫人這么好說話,郭興抹了一把額頭的汗。
翠娘小聲嘟囔道:“明明喜歡還不承認,再這么憋下去,哪天秋月姐姐看上旁人,有的你哭。”
郭興低著頭,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
阿嬌好奇問他:“你不跟秋月說,是嫌棄秋月以前的經歷,猶豫不決嗎?”
郭興一聽,頓時忘了之前的那些顧忌,紅著臉澄清道:“夫人誤會了,秋月那么好,明明是我配不上她。”
阿嬌懂了,笑道:“秋月對你無意也倒罷了,萬一她也喜歡你,只因年長你四歲,又介懷她的過往,自覺配不上你才掩飾了心跡,真若如此,她不說你也不說,豈不是白白蹉跎了?郭興,若我是你,我就去找秋月問個清楚,成不成都做個了斷,也免得我與翠娘在一旁替你干著急。”
郭興呆呆地看著夫人,秋月真有可能這么想嗎?
自從櫻姑娘開了胭脂鋪子,秋月就去那里幫忙了,吃住都在鋪子里,櫻姑娘出嫁前秋月一個月還會回來幾趟,櫻姑娘一出嫁,秋月稟事也是去永平侯府,除了夫人訂立家規時讓他去囑咐秋月、李管事休要妄議官爺的事,這一年多來郭興再也沒見過秋月。
“夫人都幫你了,哥你快去找秋月姐姐問問吧。”
從廳堂出來,翠娘攛掇自己的哥哥道。
郭興心里很亂,不知該怎么做,萬一秋月對他沒意思,他說破了,以后見面都不敢看她了。
郭興還是不敢。
阿嬌留意了幾天郭興,見他拿不定主意,阿嬌就暫且不管了。
七月倏忽而過,進了八月,京城的天明顯變涼了,早晚要多穿一件衣裳才行。
阿嬌進京后沒怎么生病,倒是趙宴平病了兩次,將人折騰得那么瘦。眼下一入秋,阿嬌就將一家人的秋裝、冬裝都拿出來,趁著日頭好曬了一個白天,炕上的被子也換成了厚一點的,結果晚上睡在一起,趙宴平竟嫌被子太厚,讓阿嬌自己蓋厚被子,他又將薄的那床翻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