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駕崩,百姓要守喪百日,期間不得婚嫁,不得宴請。
婚嫁少了,宴請少了,去繡鋪買絹花、彩衣的女客也少了,這大概就是謝皇后的死給阿嬌帶來的最直接最明顯的影響,其他朝廷上面的大事,就算有什么可能會牽涉趙家的暗流涌動,阿嬌也感受不到。
幸好趙家現(xiàn)在有房有地,趙宴平每個月的俸祿也能存下來大半,鋪子生意暫且冷清一陣,阿嬌還承受得住,不至于為少了銀子進賬而頭疼發(fā)愁。
一國之母死了,有人為她緬懷悼念,但大多數(shù)百姓都只是恪守著朝廷立下的守喪規(guī)矩,心中并無任何哀傷,畢竟皇后雖然是國母,可也沒有真的挨家挨戶去關懷每一家百姓,誰又會為素不相識的人難過?
除了國喪帶來的一些不便,尋常老百姓們該怎么過,繼續(xù)怎么過。
北風呼嘯,京城的寒冬滴水成冰,盡管阿嬌照顧女兒照顧得小心翼翼,小初錦還是病了一場,輕微咳嗽,半夜也睡不好,非要人抱著才能睡得舒服。阿嬌與趙宴平都很心疼小家伙,晚上輪流照顧,也請郎中看過,精心照料了五日,小初錦終于又好吃好睡了,只是胖嘟嘟的臉蛋瘦了下去,顯得一雙杏眼更大了,怪叫人心疼的。
聽說朔州那邊一樣冷,柳氏給沈櫻寫家書時,叮囑女兒一定要照顧好她的小外孫,每日該出門逛逛還是要逛逛,越是一直悶在屋子里,越容易著涼。
柳氏洋洋灑灑地寫了好幾頁,沈櫻就回了兩頁,嫌母親啰嗦,然后沈櫻還讓人送了一匣子她新調制出來的丁香面脂,涂到臉上又滋潤又帶著一縷清雅的芳香。一匣子有十五盒,除了給阿嬌、柳氏婆媳倆用的,多的還可以送人。
阿嬌給姑母、表妹薛寧以及梅氏一人送了兩盒,她也想著身在宣王府的香云姑娘呢,可惜不敢送啊,萬一壞了王府規(guī)矩,反而是給香云姑娘添亂。
每次想到香云姑娘,阿嬌都心疼婆婆,也心疼香云姑娘,這還好是剛相認的時候宣王準香云姑娘來獅子巷住了十九日,不然一家人明明都在京城,卻常年常年地見不到面,日思夜想,得多難受?
外人只羨慕趙家有宣王這門皇家姻親,個中的滋味兒,只有趙家人能體會。
謝皇后九月十二殯天的,到了臘月二十一正好滿百天,臘月二十二這日,國喪正式解除了。
悶了一冬的百姓們重新恢復了宴請,而且為了置辦年貨,京城的大小鋪子生意異常紅火。
阿嬌的繡鋪與沈櫻的胭脂鋪也不例外。
就在阿嬌為生意變好高興的時候,淳慶帝也趕在朝廷大休之前,宣布了一道旨意,封三皇子宣王為太子,宣王妃為太子妃,即日入住東宮,年后再擇吉日舉辦儲君冊立大典,宣王的其他側妃、妾室,要等日后太子為她們單獨請封。
無論如何,這道旨意對趙家來說都是喜訊了,一時間,想要與趙宴平攀交情的官員也越來越多,因為不方便明晃晃地找到趙宴平說要與他交好,這些官員便讓夫人給柳氏、阿嬌婆媳倆下帖子,還送上了各種各樣的禮物。
趙宴平讓阿嬌一一回絕了,除了以前就交好的,今年趙家過年,不收其他官員之家的任何節(jié)禮。
簡之,趙家這個年過得像往年一樣尋常,唯二的區(qū)別就是:家里更富裕了,家里多了個大小姐。
年后阿嬌與梅氏恢復了走動,從梅氏口中聽說了一些皇家消息。
原來淳慶帝也沒著急封新太子的,他龍體硬朗,大臣們雖然急著定下儲君,可淳慶帝多次表示不著急,大臣們就都忍著了。但淳慶帝只比謝皇后大了三歲,這次謝皇后一走,大臣們不得不再次認清了一個現(xiàn)實,即,淳慶帝也到了這個年紀,萬一哪天淳慶帝走得突然,朝中沒有太子,豈不是要亂?
為了江山穩(wěn)固,明知道淳慶帝不愛聽,大臣們還是紛紛上書請立太子了,甚至還有請淳慶帝再封位皇后的。其中以二皇子懷王一黨蹦跶地最歡,就想趁謝皇后人走茶涼趕緊也給自己的母妃請封個皇后,那他就成了名正順的皇后嫡子了,不像宣王,只是記在謝皇后名下而已。
大臣們煩淳慶帝,后妃們也使勁兒在淳慶帝耳邊吹枕邊風,淳慶帝被吹得頭疼,這才突然在朝會上立了宣王為太子,徹底鎮(zhèn)壓住了前朝后宮的各股妖風。
聊到皇家這堆兒事,梅氏還給阿嬌普及了下東宮太子妻妾的位分,第一等自然是太子妃,獨一無二的正妻,第二等是太子嬪,一共兩個名額,第三等是太子婕妤,四個名額,剩下的便是沒有定額的太子昭儀了,以及連名分都排不上的通房丫鬟之流。
“如今你家官爺官居五品,若太子爺有心為趙姑娘封個好位分,太子嬪應該也能當?!?
因為私交深厚,梅氏把自己的猜測也告訴了阿嬌。
東宮這些名分的意義在于,將來太子登基了,要封后封妃時,也會根據(jù)女眷在東宮的位分相應的升上去。
阿嬌就開始留意東宮里的消息了。
二月二十是個吉日,宮里為太子舉辦了儲君冊封大殿,五品以上的誥命夫人們也有資格進宮觀禮。
阿嬌與婆婆柳氏又去了。
春寒料峭,這日雖然是個晴朗的好天氣,風卻極大,吹得大典上各處樹立的旌旗獵獵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