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郭興、翠娘、陳愷夫妻照料打理,吉祥胡同的宅子依然干凈雅致,宛如主人從未離開一樣。
翠娘帶著府里的下人守在門前,看到車隊過來,翠娘就笑開了,馬車還沒停穩她就跑了過去。
“夫人怎么一點變化都沒有,還是這么美!”
“官爺怎么曬黑了?”
“哎呦,大少爺長這么高了啊,姑娘,這是姑娘?”
當大小主子們一個個重新出現在她面前,翠娘的一張嘴都快不夠用了,夸完這個夸那個,最后在初錦這里打了結巴。要不怎么說女大十八變呢,才三年過去,當初一臉稚氣的小姑娘已經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待嫁大姑娘,那杏眸雪膚,不禁讓翠娘想起了十幾年前的小娘子。
翠娘看初錦看得入神,就跟沒見過似的。
趙昉不高興了,問她:“你怎么不夸我?”
翠娘哈哈笑,立即又夸了一頓小少爺。
寂靜了三年的趙府,這一日終于恢復了往日的熱鬧。
一家人舟車勞頓,肯定都想先休息休息,謝郢一家四口在這邊吃完午飯便告辭離開了。
孩子們確實都累得不行,洗個熱水澡就去歇晌了。
上房這邊也燒了熱水,水兌好了,阿嬌先洗的,洗完來到東次間,就見趙宴平坐在朝南的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
阿嬌走過去,直到她停在了趙宴平面前,趙宴平才回過神來。他抬起頭,看到只穿了一身綢緞中衣的阿嬌,剛出浴的她帶著一身的花露清香,嬌嫩的臉頰透著浴后的艷麗緋色,那杏眸含著幾絲幽怨,似乎在怪他的心不在焉。
趙宴平喉頭一滾。
他與阿嬌已經快三年沒同房了,母親剛去世時他自然沒有那個心思,后來傷感淡了,有了心思,卻因為夫妻倆各自帶著子女分房睡,根本沒有機會,有機會他也必須忍著。回京一路都在坐船,夫妻仍是分房,如今阿嬌香噴噴地站在他面前,就算有再多的煩心事,趙宴平也想。
阿嬌見他眼里終于滿滿都是自己,咬唇輕笑,移步去了內室。
趙宴平飛快洗個澡,回到內室將門一關,便鉆進炕頭的被窩,壓著阿嬌狠狠地解了一回。
“剛剛想什么呢?”
不知過了多久,重新恢復清明的阿嬌靠在男人寬闊的胸膛上,看著他堅毅的下巴問。回京是喜事,夫妻倆終于可以睡在一起也是喜事,昨晚在船上趙宴平還偷偷地捏了捏她的手,一副極力忍耐的樣子,今天明明可以為所欲為了他居然還有空走神,阿嬌越琢磨越覺得他可能藏了心事。
趙宴平一手給她當枕頭,一手摩挲著她的發絲,沉默片刻,他將西亭伯世子潘銳的案子告訴了阿嬌。
“明日我去大理寺復職,這案子八成會移交給我。”
這么大的事,阿嬌不禁坐了起來,低頭看他。
屋里雖然燒著地龍,但露著肩膀也是冷的,趙宴平將人拉了下來,一邊叫她注意別著涼,一邊替阿嬌掩好被子。
阿嬌依偎在他溫暖的懷里,當趙宴平重新抱住她,她的臉貼著他的胸膛,就能聽到他有力的心跳。
“真交給你,你會怎么做?”阿嬌輕聲問。
趙宴平看著頭頂的房梁,聲音雖低,卻毫無猶豫:“審案,查出兇手還死者公道。”
阿嬌:“若兇手就是潘銳……”
趙宴平目光清冷:“殺人償命,他真謀殺妻子,按律當斬。”
阿嬌輕輕嗯了聲。
趙宴平突然低下來,看著她的眼睛問:“如果我因為此案得罪了皇上,將來被皇上找借口貶了官職,你會怪我嗎?”
阿嬌同樣直視他問:“如果我怪你,你還會堅持這么做嗎?”
趙宴平臉色微變。
阿嬌在他開口之前按住了他的唇,笑道:“不管你得罪誰,我都不會怪你,你秉公辦案,便是失了圣心,最差也就是丟了官職回老家繼續種地,種地也沒什么不好的,再說咱們家里有上千兩的存銀,種地也能過得舒舒服服,我才不會怨你。”
她喜歡的趙宴平,便是會體恤百姓、秉公無私的趙宴平,如果他從一開始就不是這樣,而是貪戀富貴不敢得罪上頭的人,那他早在趙老太太的安排下娶富家小姐為妻了,又怎么會有兩人的結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