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冥心下一寒,連忙壓著小卷毛的腦袋將他往座椅下塞,然后撲上去,用自己的身體蓋住對方。
男人在出現(xiàn)的一瞬間就已經(jīng)開槍了。他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時間本就不多,自然得盡快動手。但他完全沒想到宣冥會舍命去幫莊理擋子彈,于是一個致命的血窟窿出現(xiàn)在宣冥的后背。的后背。
“氣運(yùn)之子!”男人睜大眼,表情驚恐。下一瞬,這個世界開始封鎖他、碾壓他、搗碎他,并將他化成的光點(diǎn)一一吞噬。
莊理從宣冥的發(fā)絲間看清這一幕,心下不由一跳,緊接著,他摸到一片溫?zé)嵴衬伒囊后w,那是血,數(shù)不盡的鮮血!它們正從宣冥的后背源源不斷地流下來,落到他的衣服上。
“宣總你受傷了?”莊理總是慵懶隨性的嗓音頭一次被恐懼占滿。
宣冥想搖頭,被粒子彈轟碎的脊骨卻讓他失去了行動的能力,只能微微蜷縮指尖。他抿緊薄唇,努力吞咽口中的鮮血,免得嚇住小卷毛。
莊理連忙從褲兜里摸出手機(jī),撥打120。
坐在前排的司機(jī)驚恐之下把油門當(dāng)成了剎車,一頭撞向安全島,以至于莊理的手機(jī)在劇烈的震蕩中掉落。
宣冥咬死牙關(guān),不讓自己把鮮血噴濺在小卷毛的臉上。這一撞,他的情況更是雪上加霜。
莊理一手摟住宣冥,一手去摸手機(jī),咬牙在心里問:“那人也是你們主神派來的吧?”
7480已經(jīng)融合了169和248,又被莊理焊入一張納米芯片,貼在后頸的位置。通過放射生物電流刺激腦細(xì)胞,它也能與宿主進(jìn)行意識上的交流。
“是,是的。他是觀察者。”
“什么是觀察者?”
“觀察者是代替主神觀察系統(tǒng)所在位面的官員。一旦某個位面在短時間內(nèi)發(fā)生等級上的飛躍,觀察者就會前往該位面查看情況,并消除bug。”7480顫聲道:“以前我總以為觀察者只是一個傳說,沒想到他們竟然真的存在。”
無需系統(tǒng)解釋更多,莊理已經(jīng)明白了。
他在心里冷笑:“這兩年我發(fā)明了很多高科技的東西,導(dǎo)致這個世界的文明指數(shù)快速提升,所以被觀察者發(fā)現(xiàn)了是嗎?你們的主神果然是掠奪者,被他掌控的位面只能衰落甚而毀滅,絕對不能發(fā)展得更繁榮,對嗎?”
7480小聲說道:“是的。這個世界的文明系數(shù)本來只有0.6,這兩年在你的推動下變成了0.8,很快就要逼近1.0的行星文明,這是主神絕對不允許的。”
莊理抱緊宣冥,滿懷仇恨地問道:“那個觀察者怎么了?”
“他死了。殺了你,他不會有一點(diǎn)事,但他誤傷了宣冥就會受到這個世界的攻擊。這個世界是有意識的,而宣冥是這個世界的氣運(yùn)之子,受到一切法則的保護(hù)。”
莊理一面摩挲宣冥的頭發(fā),柔聲安慰他,一面在心里諷刺:“所以主神壓根不敢傷害他,只能派你們這些蛇蟲鼠蟻來搶奪他的氣運(yùn)。”
7480把自己縮成一個小點(diǎn),顫聲道:“是,是的。主人你要小心了,如果這個世界的科技還在高速發(fā)展,別的觀察者總有一天會找上你。”
莊理非但不懼,還輕蔑地冷笑。
宣冥卻努力移動自己的手,輕輕搭在小卷毛的手背上,斷斷續(xù)續(xù)開口:“我把我,的,氣運(yùn),送給你。”
莊理愕然地看著他。
他抿唇笑了:“我有,一個秘密,早就該告訴你。我,我能,聽見系統(tǒng)和,宿主之間的,對話。”
莊理還在呆愣,7480已發(fā)出憤慨的嚎叫:“什么?你能聽見我們說話?難怪那么多系統(tǒng)都攻略不了你!完了完了,出bug了!你這個人類竟然比宿主還狡猾!”
莊理迅速回過神來,搖頭輕笑:“我不在意。對你我問心無愧,也沒什么好隱瞞的。”
宣冥努力把那份玄而又玄的禮物往小卷毛手里塞,斷續(xù)地笑:“我就,知道,你不會,介意。我把,我的,氣運(yùn),全部,送給你。”
莊理下意識握緊他的手,只以為他在說胡話。
7480卻不敢置信地尖叫起來:“主人,主人,他真的把氣運(yùn)全給你了!你看看你的全息成像!”
一張人體掃描圖片出現(xiàn)在莊理的腦海中,他的身體被一股煌煌紫氣包裹,并不斷放射出耀目的白光,像一顆行走在蕓蕓眾生之中的星辰。
莊理還在研究圖片,7480又驚叫道:“主人你太有魅力了,沒做攻略也能完成任務(wù)!如果不把氣運(yùn)送給你,宣冥肯定死不了,頂多全身癱瘓。畢竟他的運(yùn)氣一等一的好。但現(xiàn)在他死定了!”
說到這里,7480連忙捂緊嘴巴,緊張不安地看著宣冥,唯恐對方把氣運(yùn)又收回去。
莊理立刻握住宣冥的手,強(qiáng)硬道:“你聽見了嗎?你的氣運(yùn)我不能要!”
宣冥搖搖頭,笑容溫柔地不可思議:“給你了,它就是你的東西,我不會收回。觀察者,還會,來,找你。除了氣運(yùn),我想,不到,還有什么東西,能,保護(hù)你。”
莊理滿以為宣冥聽見7480的話就會把氣運(yùn)收回去,畢竟那是他活下去的依仗。但他萬萬沒料到,宣冥竟然絲毫無悔。那是他的命啊,為什么不要?為什么不悔?
這個問題早已橫隔在莊理心中,從上個世界帶到這個世界,卻依然找不到答案。于是他呆住了。他聰明的頭腦能解開世界上所有謎團(tuán),卻理解不了為什么會有人舍得為了另外一些人丟棄自己的性命。
他的眼眶泛出一股難以名狀的熱意,無意識地呢喃道:“為什么要這樣做?為什么?”
宣冥艱難地笑著:“因?yàn)椋蚁耄刈o(hù)你。”他急喘一口氣,嗓音嘶啞:“你偏頭。”
莊理木愣愣地偏過頭。
“再偏一點(diǎn)兒。”
莊理又偏轉(zhuǎn)了一點(diǎn),直至腦袋抵在宣冥無力垂落的右手邊。
宣冥艱難地挪動指尖,輕輕地,一縷一縷地順著青年的卷發(fā),發(fā)出滿足而又愉悅地喟嘆:“我早就想這樣做了。”
下一瞬,他的指尖落了下去,雙眼也慢慢閉合,唯獨(dú)唇角的一抹淺笑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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