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余,你們搞錯了吧?我們村里沒有這樣的事。”
簡金柱自顧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對老余的稱呼也變了,這可不是親切,而是表示蔑視。“
簡支書,我們問得很清楚,那人販子也說得很明白,張冰就是賣給了你們?yōu){水村的簡思軍。”
余指導強壓怒火,盡量保持著笑意。簡
金柱氣派大,整個龍山鎮(zhèn)誰都知道的,又是在瀧水村人家的地頭上,老余自然要格外注意自己的態(tài)度,可不要惹火了他。
見支書這邊來了客人,陸陸續(xù)續(xù)有人圍過來,在院子外邊看熱鬧。現(xiàn)
在剛剛開春未久,村里多數(shù)人還沒有急著出門攬活。
九十年代不比后世,還沒有養(yǎng)成龐大的遷徙人群,沒有形成龐大的候鳥家庭。尤其是經濟相對富裕的沿海省份鄉(xiāng)鎮(zhèn),更是如此。
簡金柱輕蔑地一笑,說道:“小余啊,難道瀧水村的情況,你比我這個支書更了解?簡思軍那是什么家庭?他連飯都吃不上,還能買得起老婆?”
倒是和老根水陳阿祥的說法如出一轍。老
余臉色略略一沉,不吭聲了。我
怎么說也是派出所的指導員,到村里來辦案,你們就是這種態(tài)度?姓
簡了不起啊!王
為笑了笑,說道:“簡支書,能不能麻煩你把簡思軍叫過來,我們問他幾句話?”
王為很清楚,在這種宗族觀念特別強的農村,傳宗接代看得比天還大,要是把村民好不容易花錢買來的老婆交出去,對簡金柱的“威信”是一個很大的打擊。關鍵時刻,你不幫自家人說話,讓村民們今后還怎么相信你?簡
金柱對他就更加不客氣了,冷笑一聲,說道:“王警官,你們是天南的警察,難道還想在我們山越抓人嗎?”你
個法盲!
我王二哥可是正兒八經的政法專項編制人民警察,只要手續(xù)齊備,在全國任何地方都擁有執(zhí)法權。
不過這種話,很明顯和簡金柱說不著。這
個土霸王極其自信,優(yōu)哉游哉地端著茶杯品茶,氣定神閑,心態(tài)良好得一塌糊涂。在他想來,只要在龍山鎮(zhèn),在瀧水村,我簡金柱就是天王老子,誰都得聽我的,誰敢把我怎么樣?“
簡支書,我想這中間有所誤會。天下警察是一家,如果天南人在白木犯了罪,白木的警察去我們天南抓人,我們肯定也會全力配合的。打擊犯罪,維護社會治安,是我們的職責,在哪都一樣。”
王為不亢不卑地說道。你
可以不配合,但要我來順著你說話,那也休想。簡
金柱瞥他一眼,臉上的冷笑之意更濃,不陰不陽地說道:“王警官,我看你還是太年輕了,沒經歷過事情。你這話,在別的地方隨便你說,在我這里,那就要注意一下。其他地方是怎么搞的,我管不著,在這瀧水村,我還是能說話算話的。我說沒有這回事,那就是沒有這回事。”
說著,簡金柱抬起頭,掃了掃院子內外漸漸圍攏的,越來越多的村民,臉色更加自信滿滿了。
這些村民,這些簡姓宗親,就是他的仗恃。
“大家說,簡思軍到底有沒有買老婆?有沒有啊?”
簡金柱揚聲問道。“
沒有……”
圍觀的村民嘻嘻哈哈地回應了一句,很不整齊,不少人臉上都帶著明顯的戲謔之色,似乎覺得這個事很好玩。
“小余,你看,我沒騙你們吧?真的沒有。小余啊,我看你們也沒必要在我這里浪費時間了,你們還是趕緊去別的村問問吧,也許在別的村能找到線索呢?”
簡金柱也嘻嘻哈哈地笑著說道,看戲似的。
忽然之間,張榮猛地站起身來,“噗通”一聲,給簡金柱跪了下去,連連磕頭,說道:“簡支書,你就行行好,救救我女兒吧……我就這么一個女兒,我老婆病了很多年,一直躺在床上,我又下崗了,全家的希望都放在冰冰身上了,求求你,行行好,放了我女兒吧,求求你了……”
說著,“砰砰”地磕頭,片刻間,額頭就是一片烏青,腫起老大一個包。
張榮這一手,讓簡金柱有點猝不及防,大家都有些猝不及防。白
嬌嬌雙眉猛地揚起,眼里迸射出憤怒的火苗。白
大隊的暴脾氣,又快起來了。
“哎哎,這個,這個老同志,你先起來先起來……”稍
頃,簡金柱就回過神來,也不去扶張榮,反倒往后移動了兩步,嘴里說道。“
不是我不幫你,你女兒不在我們村里,你讓我怎么幫你啊?是不是?做人要講道理……”
張榮不管不顧,只是給他砰砰地磕頭,不住哀求。“
簡支書,你是好人,求求你了求求你……”簡
金柱火了,喝道:“我說了,你女兒不在我們這里!你要是再這樣,就別怪我不客氣,叫人把你們統(tǒng)統(tǒng)都趕出去!”“
來我們?yōu){水村耍這種……告訴你,行不通!”眼
見簡金柱橫下心絕不肯幫忙,張榮仿佛被一桶涼水從頭澆到腳,當下猛地站起,站在簡金柱的院子中,扯開嗓子就大喊起來。
“冰冰,冰冰,張冰,你在哪里?我是爸爸,我救你來了,你聽到的話,回答一聲,冰冰,冰冰……”個
別圍觀的村民,臉上就露出了不忍之色。
多數(shù)人卻還是嬉笑著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