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楊二木來說,南國八月明朗的天空是在瞬間變色的。在
檢查站,當警察打開他的油箱,從里面掏出一包包用白色塑料袋緊緊包裹著的甲基本丙胺時,這個老實巴交的通遠縣司機簡直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可以百分之百確定,這東西不是自己放進去的,至于到底是誰放進去的,怎么放進去的,他一無所知。在他看來,這簡直就是比“大變活人”還要神奇的戲法。
因為他的油箱是上了鎖的。這
也是九十年代乃至二十一世紀初期,長途貨車的“標配”,油箱不用鎖鎖住,很可能你一覺醒來,油箱里就變得空空如也,一滴油都不剩下了。偷
油賊可不會對你手下留情。這
把油箱鎖的鑰匙一直都在自己腰帶上別著,剛才檢查的時候,也是自己親手打開的油箱鎖,鎖沒壞,那別人又是怎么把毒品放進去的?
楊二木滿腦子都是漿糊。
不管他怎么向警察同志們解釋都無濟于事,立即就被戴上明晃晃的手銬,關進了邊城市第一看守所。楊
二木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
當然,他也不知道竇娥是誰!總
之冤得很。但
是那些警察明顯不認為他是冤枉的,甚至連公安局的副局長都親自出馬來審問他了。楊二木雖然也算是走南闖北見過世面的人,可堂堂副局長親自來審問他,也讓他知道,事情很糟糕,相當的糟糕。不
過,讓楊二木有點搞不懂的事,這位副局長似乎對王誠王老板特別感興趣。
楊二木很老實地告訴副局長,這個事,確確實實跟王老板無關,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油箱里有毒品,王老板哪里會知道?
王老板就是收貨而已。從
境外運過來的這些零配件和亂七八糟的淘汰空調,壓縮機啥的,他又不是第一次給曙光公司運送這些東西。每次都很正常。
“公安同志,這個事情跟王老板真的沒什么關系,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王
老板人很好,對他很和氣,不但每次按時結清了運費,還請他吃過飯,時不時給他幾包煙什么的,沒見過這樣好的老板。楊
二木覺得必須要實話實說。“
你不老實!”
副局長身邊一名三十來歲的警察猛地一拍桌子,怒喝一聲。
把楊二木嚇得渾身一抖,膽怯地看了他一眼,畏畏縮縮地說道:“公安同志,我真的沒亂說,真的不知道這是怎么來的……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說著,楊二木眼里涌上了淚水。
這委屈啊!“
你不要哭,我們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只要老實交代了問題,我們會對你寬大處理……”副
局長倒是比較和藹,說話也比較溫和。
“你仔細回憶一下,是不是每次把貨物運到曙光公司之后,他們都會支開你一段時間?”
“沒有啊……”
楊二木很疑惑,十分努力地回想起每次卸貨的情形,完全沒有這種事。他是老實人,也很勤快,每次都幫著機械廠的人一起卸貨。人
家王老板對他好,他就要盡心盡力。“
還不老實!”三
十來歲的警察又猛地一拍桌子,大吼道。
曹承的嗓門還是很大的。
“我,我老實啊……”楊
二木瞪大眼睛。“
你再仔細想想……”副
局長很和氣地說道,不過從他眼里,楊二木看到了閃耀著的絲絲寒芒。楊二木擔心,自己要是說不出對方想要的東西,這位副局長不會一直對他這么和氣的。
這種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種狠得下心的。
一看守所另一個詢問室里,也有民警在詢問王誠。相
比起楊二木的莫名其妙,王誠更加莫名其妙。
可真是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當
然,民警的態度比較和氣,也沒人亂拍桌子。盡
管王為那個三天破案被所有人當作“氣話”,誰都不當真,然而這個案子最終到底是不是和王誠相關還很難說,王為隨時都有可能官復原職,回到禁毒大隊來上班,只要跟王為沒有過節的,誰都不想徹底得罪這個全省最年輕的精英刑警。
整整幾個小時的詢問下來,包括魏局在內,誰都一無所獲。不
是犯罪嫌疑人太狡猾,實在是沒什么東西可以招供。
見到楊二木和王誠這個樣子,不少禁毒民警已經在心中打鼓,恐怕他們是真的不知情,這個案子另有曲折。
然而越是這樣,越要想辦法把案子查個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