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人都陸續離開,屋子里只剩下閆紅偉阿豪的時候,老黑終于動了,慢慢彎下腰,提起那個帆布袋子,既不把里面的錢取出來揣口袋里,也不拉上拉鏈,就這么拎著大袋子,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呸!”
望著消失在小平房門口的背影,阿豪終于忍不住,重重啐了一口。
“這個怪胎!”“
阿豪,別生氣。”閆
紅偉拍了拍阿豪的肩膀,眼睛也盯著門口,臉色頗有點意味深長。
“你是我的兄弟,他只是我請來的人。別看他每次分的錢都比你多,但那是賣命的錢。我買下的,就是他的命!”
“關鍵時候,他得給我擋子彈,你明白嗎?”
阿豪還是不明白,氣哼哼地說道:“我也可以給你擋子彈!”“
我相信。”閆
紅偉就笑了,又重重拍了阿豪的肩膀一下。“
可是我不想要你給我擋子彈,我說了,你是我的兄弟。兄弟是什么?就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讓自己兄弟給自己擋子彈,那我閆紅偉成什么人了?”這
一番話效果簡直好到爆棚。阿
豪激動得胸口急促起伏,大張著嘴,連話都說不出來,老高老大的一個糙老爺們,眼里居然全是激動的淚水。閆
紅偉心里一陣竊笑。估
摸著這會兒,阿豪就算真給自己擋子彈,怕也是心甘情愿的。瑪
德,頭腦簡單的家伙就是好忽悠!好
!很
好!
真特么太好了!這
大塊頭,這一身大肉肉,真要擋子彈,起碼能擋上特么一梭子吧?屋
子里發生的這一幕,老黑是看不見了。
他提著帆布袋子,不徐不疾地走到過道那里,將帆布袋子捆在一臺摩托車的后座上,然后跨了上去,啟動摩托,“突突突”地飚出了院子,很快就融入外邊的車流之中,不見蹤跡了。
老黑騎的是一臺二手摩托,五成新,和他本人一樣,毫不起眼,行駛在大街上,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饒是如此,老黑還是把摩托車的牌照給卸了。
對于他來說,這只是個習慣性的動作,標準流程。
在江湖上混,想要活得久一點,最重要的一條,就是盡量低調,盡量不要引起別人對你的注意。以前有很多兄弟對這點不以為然,總是很張揚。現在,他們早就死光光了。當初和老黑一起出道的兄弟,如今還活著的,板著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凡
是現在還活著的,都是最謹慎最小心的行事最低調的。二
手無牌摩托在邊城大街上左轉右拐,不知道拐了多少個彎子,才終于開進了一個很不起眼的小院子,一看就知道是某個單位的職工宿舍。老
黑平時并不住在這里,恐怕就算是閆紅偉,也不知道他跑到這里來干什么。
老黑似乎對這個院子也不是那么熟悉,從摩托車上取下帆布袋子,站在原地仔細看了看周邊的環境,蹙了兩次眉,才終于確定好了方向,拎著袋子,大步向一棟宿舍樓走去。這
個宿舍區的幾棟樓,都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建起來的,不過已經是單元樓的形式,不再是老式的筒子樓。老
黑上了三樓,在左首邊單元門口站住了,抬手想要敲門,卻發現房門是虛掩的。
老黑大吃一驚,右手猛地往腰間摸去,左手抬了起來,舉著帆布袋子,擋在自己的面前,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明
明四周什么都沒有嘛……
“小黑,進來吧。”屋
子里響起一個男子的聲音,聽上去相當溫和,沒有任何危險,更沒有任何攻擊性。
只是“小黑”這兩個字,聽上去有點怪怪的。老
黑又不是狗!一
聽到這個聲音,老黑立即就長長舒了口氣,將擋在面前的帆布袋子放了下來,右手也離開了腰間,并且很細心地將剛剛掀起的衣服扯了下去,將后腰遮住了。如
果有人在旁邊,就能看到,老黑后腰縫里,插著一支烏黑的手槍。
老黑隨即打開虛掩的房門,走了進去。
一名中年男子站在廚房門口,腰間系著圍裙,微笑著望向他。這
名中年男子看上去大約四十歲左右,長相很普通,皮膚略顯黝黑,和大多數邊城本地人一樣,眼窩略略有點深陷,身材也很普通,大約只有一米七十出頭,不胖不瘦。衣著打扮也非常普通。總之你在外邊大街上,隨便抓一個中年男子,怕就是這個模樣。實
在實在,太尋常了。沒
有任何特點,走在大街上,仿佛一滴水珠融入到大海之中,倏忽間就被同化了,絕不會給人留下任何稍微深刻一點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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