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晰的感覺到,身下有什么破了,正在泊泊往外流淌著熱度。
這一刻,姜音所有的感官都消失了。
整個人僵硬在底。
眼淚洶涌出來。
好累,好痛……
姜音悲痛欲絕,知道孩子已經沒有了,可她卻不能死,她的手腕抽搐著痛,卻不敢放手。
她快沒有力氣了。
她一直都在等,等裴景川上來,分分秒秒在此刻都無比煎熬。
耳朵嗡鳴時,姜音聽到了腳步聲。
姜音!裴景川的聲音大聲響起。
姜音眼前發黑,抬起頭。
這是最后一絲力氣。
在裴景川大步奔來,伸出手的同時,姜音的手驟然一滑。
整個人往下墜落。
幾乎毫不猶豫,裴景川翻身一躍。
千鈞一發之際,他抓住了姜音,兩人從三樓滾落下來,砸在堅硬的瓷磚板上。
裴景川的身子在下。
姜音被他護在懷里。
不顧身上斷裂一般的疼,裴景川起身查看姜音的情況。
她臉頰蒼白,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透。
已經失去了意識。
裴景川捧住她的臉,正要呼喊她。
卻在看見手指上鮮紅血跡時,突然愣住了。
他麻木的攤開手。
視線順著姜音的小腹往下走,裙角翻飛,白皙的大腿上,血痕蔓延。
裴景川的瞳仁縮到極致。
眼前一陣發黑,仿佛一座大山壓下來,將他碾成了碎泥。
鼻息間的血腥味好重。
裴景川甚至都分不清,到底是姜音身上的,還是自己喉間的。
他抱起姜音。
踉蹌著站起來。
穿過趕來的人群,他徑直上車。
趕到醫院時,姜音身上的血跡已經干涸了,成為紅棕色,在白色的裙子上,開出一朵朵糜爛的花。
她那條裙子是新買的,裴景川沒有見她穿過。
是為了參加駱明珠的婚禮,特意打扮的。
白色很襯她。
可如今,成了裴景川眼里的噩夢。
他以后看到白裙子,就會想到姜音渾身都是血。
為他失去了一個孩子。
裴景川坐在手術室前,雙手無力的垂著。
他希望時間慢點。
再慢點。
這樣醫生開門出來,會對他說,雖然過程艱辛,但好在孩子保住了。
裴景川沉浸在這樣的幻想里。
不太愿意清醒。
他自己都忘了,來之前還那么堅定的說不要孩子。
要懲罰姜音的不誠實。
可現在,他像窮途末路的賭徒,想拿自己剩下的生命,去換取她們母子平安。
眼前的燈光暗了。
裴景川僵硬在原地,看著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
病人家屬在嗎?
裴景川站起身。
我是。
醫生搖頭嘆息,胎兒沒保住,已經完成引產。病人子宮嚴重受損,正在休息,接下來好好照顧她,以免落下病根。
如果說,親耳聽到孩子沒了是折磨的話。
那護士那句,好可惜啊,都已經有胎動了。
這句話,就是將裴景川的心割下來,踩碎,剁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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