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柯桐深刻感受到什么叫萬事開頭難了,就個餐廳位置都遲遲定不下來。跟單位請了假,他在街上轉悠,越轉悠越愁。
中午隨便找了個餐廳,他環視一遍,桌子太多,看著擠。通風不行,覺得悶。花瓶里的花都開始打蔫了,等誰換呢。服務員站了半天,忍不住了,問:“您現在點菜么?”
他拿起菜單,發現塑封的皮都卷邊了,起身準備走,說:“不好意思,我走錯了,記得之前這是賣手機的,抱歉啊。”
剛出餐廳,接到了邱媽的電話,邱媽說:“路路,來家里吃飯吧,就邱兒回來那天來過,都多長時間沒來家里了。”
他答應道:“行,您想吃什么水果或者點心嗎?我路上買。”
到了邱駱岷家剛好開飯,他吃完跟邱駱岷并排癱在沙發上,邱駱岷聽他說完這一上午的經歷,無語道:“你去人家工薪階層消費的快餐廳挑什么刺兒,你怎么不再去擺攤兒賣燒餅的那兒看看三輪車掉漆沒。”
“我不是心里煩么。”路柯桐吃飽了就困,打個哈欠說,“我上樓睡會兒,你隨意。”
邱駱岷站起來抻抻衣服,然后把路柯桐薅起來,“睡什么睡,我去辦事兒,你開車。”路上這會兒人不多,路柯桐使勁兒瞪著倆眼,恨不得等紅燈的時候趴方向盤上瞇一覺。邱駱岷坐在副駕上聊電話,裝著溫文爾雅的勁頭,結果后來就變成哼哼啊啊了。
電話一掛,路柯桐問:“你女朋友訓你了?”
“以為都跟你似的么。”邱駱岷皺著眉,心情不好了,“這姑娘是大學老師,性格不錯,長相不錯,其實哪兒都不錯,就是跟我沒什么共同語。男的不都愿意讓對方小崇拜自己一下么,但是她說的東西我經常都聽不太明白,弄得我有點兒懷疑個人素質能力。”
禿嚕了一大段,路柯桐驚訝道:“她都說什么了把你打擊成這樣,其實聽不懂也沒事兒,只要認真聽著就不討厭。”
“她是研究生物科技的,老跟我聊項目。”邱駱岷看向窗外,還真挺委屈。路柯桐抽張紙巾扔過去,安慰道:“別哭傻邱兒,我懂,那種無法震懾住對方的感覺我太懂了。”
說著倆人都委屈上了,路柯桐握著方向盤,惆悵地說:“咱們擅長什么啊?”邱駱岷揉揉眉心:“反正不是生物科技。”
沉默了一會兒,都在認真思考,半晌過去,路柯桐小聲說:“其實我挺喜歡文學的。”
邱駱岷抬頭:“……我也挺喜歡的。”
一路上沒研究出什么有用的,不過友情又加深了。到了大使館外面,邱駱岷就下車了,路柯桐在車上熄了火等,順便打個盹兒。
在車上睡覺特別冷,路柯桐后來被凍醒了,看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但是邱駱岷還沒出來。他啟動車子在附近兜圈,覺得這邊環境真好。
臨街有個小洋樓,是家咖啡館,“這也太會找地兒了。”他感嘆了一句,感嘆完一驚,要是餐廳開在這兒多好!正玩兒命幻想呢,車窗讓人猛拍了一掌,邱駱岷繞過去上車,說:“瞎跑什么,讓我找半天。”
路柯桐驚喜道:“你覺得餐廳開這附近怎么樣?使館區,牛不牛逼?”
“牛逼。”邱駱岷感覺要壞事兒,“但是不好辦吧,規劃局工商局這個局那個局你有關系么?”
“沒有!”路柯桐精神抖擻,“但是我市政府有關系,父子關系!”
邱駱岷確定要壞事兒了:“用你爸的錢,再用你爸的關系,你告訴費原么?先說好他什么時候回來,我得躲著點兒。”
路柯桐心驚膽戰了一瞬間,自我鼓勵道:“沒事兒,大不了揍一頓,試問哪個**的家庭沒發生過家暴呢?捱過去就好了。”
一星期后,路柯桐坐在了咖啡館對面的那幢小樓里,感覺喜上眉梢。路若培不是親爹勝似親爹,他比親爹還要親。
晚上和費原視頻,路柯桐克制著嘚瑟勁兒,問:“晚飯吃得好嗎?我喝了粥,不太頂事兒。”
“是不是沒正經吃飯,感覺瘦了,臉兒小了。”費原靠在床頭,只開著床頭燈有些暗,他故意逗路柯桐:“把衣服撩起來,我看腰細沒細。”
“沒細,腿細了,用不用脫褲子給你看?”路柯桐進步了點兒,還能回兩句嘴,回完心虛,怕費原問他餐廳的事兒,于是主動交代加瞎編,“位置太不好找了,沒什么進展。”
費原以為他失落,哄道:“正常,別著急。可以先想想風格,找裝修公司還有買東西一堆事兒呢,同時進行著都不耽誤,下禮拜我回去,跟你一塊兒弄。”
“那什么……”路柯桐一聽特內疚,又有點兒怕。防患于未然,問道:“如果你特別生氣,那你打我的話用幾成力啊……”
費原難得沒嚇唬他:“裝什么,哪次不是你乖乖認個錯我就心軟了?別人讓我生氣,我打了解氣,你讓我生氣,我打了還得心疼,費什么勁。”
路柯桐手肘拄著桌子前傾身體,在電腦屏幕上親了費原一口,親完感動地說:“老大,你想聽什么?我什么都會說,你可以點播。”
“這樣啊,”費原目光熾熱,“想聽你被我從后面弄時的叫聲。”
路柯桐臉色瞬間通紅,他本意是想對費原說些好聽話,此時下不來臺了。他心一橫慢慢趴在桌上,臉朝下埋在手臂里,靜了會兒然后聲音小小地逸出來,還不停叫著費原的名字。過分的羞恥和想念讓他漸漸承受不住,終于帶著崩潰的哭聲說:“快點兒回來……要不我連門框都蹭……”
費原估計真是上輩子殺路柯桐全家了,不然這家伙怎么成天三百六十度折磨他,把手機關掉扔在一邊,起身去喝了幾杯涼水,喝完直接去找了劇組的導演。
汪昊延在自己屋背詞兒,最近這一個月他始終悲情地只知道工作,把剩下幾場戲來回順了好幾遍,眼睛有點兒酸。洗臉刷完弄完稍微清醒些了,正站在窗前細品孤獨寂寞的時候有人哐哐砸門。
“大晚上的干什么這么狂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