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執星院里一片寧靜。
柳如雪在殷氏那里挨了訓斥,回屋后痛哭了一場,紫溪剛伺候她睡下,端著洗臉水出來,就看到了江云騅。
兩人成婚十多載,自從江臨松出生,江云騅踏入執星院的次數屈指可數。
紫溪心疼主子,忍不住上前:“三爺,少夫人已經睡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說吧
江云騅冷著臉,恍若未聞,繼續朝屋里走去。
紫溪眉心一皺,跪在江云騅面前:“三爺,少夫人每日操持府中事務真的很累,小少爺這個年紀,頑劣犯錯是常事,少夫人已經盡力教導他了,可府中無人能幫她,小少爺變成今日這般也不是少夫人的一人之過!”
紫溪是柳如雪的陪嫁丫鬟,將柳如雪的辛苦都看在眼里,又知殷氏十分倚重柳如雪,才敢冒險對江云騅說這樣的話。
江云騅停下步子,涼涼的看著她問:“你一直跟在你家主子身邊,可知她是如何嫁給我的?”
紫溪噎住。
當年江云騅有寵婢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殷氏看中柳如雪,本是想讓她嫁給江云揚為妻的,可柳如雪嫌江云揚臉上有疤,容貌難堪,又常年在軍中走動,婚后也無法恩愛常伴,主動找上江云騅。
江云騅初時厭惡柳如雪以貌取人,瞧不上自家二哥,根本不愿搭理柳如雪,柳如雪便以柳家人脈和家世做籌碼,之鑿鑿的說兩人可以各取所需,不談情愛。
后來江云飛大婚前往夷州,殷氏大病了一場,為了沖喜,江云騅才娶了柳如雪。
這些年江云騅對柳如雪雖然很冷淡,卻從未納妾,也不曾養外室,算是信守承諾給足了柳如雪作為世子夫人的顏面。
這路是柳如雪選的,她這怨懟委實站不住腳根。
紫溪心知肚明,卻還是哀聲道:“少夫人當初的確與三爺有承諾,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這么多年的陪伴,三爺就一點兒動容都沒有嗎?”
“沒有!”
江云騅答的干脆,不再理會紫溪,徑直步入房中。
屋里,柳如雪早就醒了,因江云騅的回答紅了眼眶,但她沒有哭,只定定的看著江云騅問:“夫君既然對我毫無憐惜,為何還要踏入我的屋子?”
之前大哭過一場,柳如雪的聲音有些沙啞,面容也憔悴得顯出兩分病態,柔弱可憐。
江云騅并未心軟,從袖中抽出一封信紙遞給她:“你既已經后悔,便簽上名字,我放你自由
柳如雪渾身一顫,不敢置信的瞪了江云騅一眼,而后搶過和離書撕得粉碎。
她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錯了。
江云揚和樓瑤常年待在郴州,孝順公婆的一直是她,這接風宴也是她一手操持的,松兒的事她縱然有錯,可她并未大鬧,反而低三下四的道歉,顧全了所有人的顏面。
她憑什么要和離?
柳如雪不愿再看江云騅一眼,躲進被窩里,悶聲道:“我累了,需要休息,請夫君出去!”
江云騅沒走,淡淡的說:“你明知葉俊修品行不端與人茍合有了私生子,還說要帶瑤安去葉家探望,你存的什么心思自己心里清楚,江家容不下捅自己人刀子的人
江云騅的聲音不大,語氣也并無責怪,卻字字如針,扎得柳如雪心臟生疼。
她噌的一下坐起來,怨怒的瞪著江云騅:“瑤安只是你的侄女,松兒才是你的骨肉,就因為松兒是從我肚子里生下來的,你就要如此對待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