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嗬嗬地咳嗽著,錘了胸口兩下,才瞥了我一眼。
他面無表情地退回了窄門內,門卻沒關,似是知道我要進去一樣。
我喉結滾動,吞咽了一口唾沫。
張軌的實力不弱,卻被這老頭一口痰,把借尸還魂的魂都打了出去!
當然,人殺不了鬼,可張栩這一下,也算是創傷不輕,也不知道魂體被吹去了哪兒。
先前我還質疑茅有三,現在看來,他并非開玩笑。
無形中,掌心滿是手汗,將剃頭刀收了起來。
街道另外兩頭,匆匆又走出來數人,這幾人面色或多或少都有驚疑,一人將張軌身體背起來,另外三人瞟了我一眼,二話都不敢多說,朝著離開商業街的方向匆匆走去。
轉眼,他們就要消失在我視線中。
我眼皮子一直在微跳,思索一直沒停下。
最后,我心下一狠,順手帶上了窄門,匆匆朝著那幾人追去!
很快,我就追到了街口位置,那里停了一輛黑色商旅車,幾人正將張栩的身體塞進去,又有人上車。
只留下一人,略顯驚疑地盯著我。
我稍一遲疑,直接邁出街口。
出街的那一瞬,我就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本能的促使,讓我下意識看向數個方位。
一閃而逝的綠色道袍,隱沒入人群,或是陰翳的下九流,藏匿進了陰暗處……
那股威脅感在暗處,可實際上,也擺在明處!
他們曉得茅有三帶我進了冥坊這條街,都在等我出來!
正常情況下,我應該退回去。
不過,我沒有退,反倒是再往前幾步,直接上了商旅車。
車門那人錯愕看著我,車上幾人同樣驚疑不定。
張栩的身體散發著一股尸臭,旁側有人,手中拿著一盞油燈,正在幽幽燃燒。
他死不了吧我啞聲說。
沒人回答我,外邊兒那人也上了車,砰的一聲門關閉了。
加上司機,他們一共五人,全都死死盯著我。
既然死不了,就開車,不是要找我談嗎
我談。
外邊兒不怎么安全,你們是想被道士圍攻還是被隍司
我語氣極度鎮定冷靜。
開車,走。持著油燈那人,語氣顯得略陰厲。
車立即上了路。
我坐在了最后排的位置,這里的窗戶打不開,便探手去前面那一排,按開了小半截車窗。
冰涼的風抽了進來,沖淡了濃郁的尸臭,以及燭火的油腥氣。
車內其余人都各自坐在了位置上。
時而稍顯警覺地看我一眼,他們一不發,更沒有人上前和我交談。
我只是注意端油燈那人的行為,他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一個小匣子,將黃澄澄的膏狀物涂抹在張栩那身體的頭頂。
尸臭味更濃郁了,卻夾雜著一股異樣的香氣。
讓人既想作嘔,又想要用力去吸。
這時,我腰側的夜壺中,老龔又探出了腦袋。
他仰著頭,用力的聳動鼻子,貪婪地吸著。
肉眼可見,老龔干巴巴的腦袋變得凝實多了。
尸油給我這只鬼來一點。
它也潰散過幾次,傷了魂。
我語氣平靜,和持小匣子的那人說道。
老龔眼珠子頓時活泛起來,他干巴巴地尖聲喊道:聽見沒!來一點,不!要多來一點!我家爺高興了,有你們好日子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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