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裴云蕖駕車的就是安貴,安貴這人勤快,對整個幽州城又了如指掌,還知道幽州城許多家長里短的八卦事情。
這些東西裴云蕖就最愛聽了。
不過今日里裴云蕖倒是沒打聽某某寡婦的風流韻事,只是在車廂里問了些有關南霽觀的問題。
南霽觀躲在一條巷子深處,只有前后兩進,占地很小,平日里幾乎沒什么香火,也不辦什么法事,只不過這南霽觀用于驅邪的道符和藥粉甚是靈驗,幽州城里大多數人的家中,倒是都備著南霽觀的道符和藥粉。
安貴說道自己之前有一次染了風寒,頭疼發熱,許久都沒有力氣,也是吃了南霽觀的一包藥粉好的。
那道觀里平時好像就五六個道士,其中有兩個道士大多數時候會被附近州郡的村落請去驅邪。
說到厲害修行者,安貴倒是沒有什么耳聞,印象里面沒聽說這個道觀有什么狠人。
這道觀都是金家幫忙建的,道觀里的道士如果存在厲害的修行者,那天晚上就應該見著了。
裴云蕖絲毫不擔心這點,她只是好奇,如果這人真的是墮落觀的修行者,那這個時候他應該知道來幽州城的風險很大。
那他頂著這么大的風險來幽州城,是要做什么
最好就是要留活口。
但按照之前對付那名墮落觀修士和對付謝晚的經驗,面對墮落觀修士,最難的就是留活口。
那種心脈之中的本命蠱實在有些詭異。
不只是能夠輔助修行,激發潛力,而且一旦感覺這墮落觀修士要被制住,它就直接玉石俱焚了。
……
顧留白此時還不知道的是,這種本命蠱對于真氣的感知,對于危險的感知,也是遠超修行者本身。
黃鐘剛剛在道觀提供的靜室之中喝了一口熱茶,他原本的計劃是先躺一會,休憩好了,等到夜晚再出去走動。
但他還沒有來得及躺下,他心脈之中的本命蠱就已經有些了異動。
怎么回事
和當日的謝晚想不明白自己哪里露出了馬腳一樣,他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剛剛到了這道觀,危險就來臨了。
幽州現在的兇險他當然清楚。
在他看來,越是展露修行者的手段就越容易暴露。
所以飛檐走壁,直接越過城墻悄然入城是行不通的。
所以他隱匿修為,和尋常人一樣老老實實的排隊入城,他的通關文牒和一應手續都不會有什么問題。
哪怕是進長安,他也不會有什么問題。
怎么剛進幽州城,就已經不對了呢
他覺得是巧合。
可能是正巧有厲害的修行者來到附近。
所以猶豫了一個呼吸的時間,他便決定按兵不動,假裝什么都不知道。
他將呼吸都弱化,真氣更是收斂得連任何觀氣法門都看不出的地步。
哪怕有厲害的修行者就在他門外站著,也不可能感覺得到他是一名修行者。
然而也就在此時,他聽到門口有些異常詭異的響動。
過了片刻,他終于有些忍不住,推開門往外一看,卻是差點隱匿著的真氣都一下子轟了出來。
一群賊兮兮的老鼠,居然整整齊齊的排成一排,就正對著他的門口。
哈哈哈……
坐在道觀墻上的周驢兒看著他這副模樣,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他這些老鼠是屢用不爽。
當時那謝晚見了他這些老鼠,也是有點懷疑人生。
你什么人
黃鐘這才看到坐在墻上晃蕩著兩條腿的周驢兒,他絲毫不敢大意,也不敢發怒,只是冷靜問道。
周驢兒歪著腦袋看著此人,笑嘻嘻的說:我叫鄒嘉南,你又是什么人,是不是墮落觀修士
佛子
此人就是傳說中的佛子鄒嘉南
黃鐘的背都一下子弓了起來,他心脈之中的蠱蟲已經開始催動他的氣血,但此種情形之下,他豈能輕易承認自己是墮落觀的修士
他馬上搖頭,沉聲道:我不是。
周驢兒笑嘻嘻的說道,那你肯定是。
黃鐘愣了愣,你為何這么說
周驢兒依舊笑嘻嘻的說道,我修的佛宗法門有辨別人話語真偽之能,我一下子看出你說的話是假的啦。
黃鐘心中大驚,這佛子竟然有這樣的手段
卻不料周驢兒笑得幾乎從墻上跌下來,你看你,一詐你就詐出來了,你果然就是墮落觀修士啊。
佛宗的佛子還詐人黃鐘一開始就被那一群老鼠給亂了分寸,此時心里頭有種郁悶怎么都無法用語形容。
怎么了周驢兒倒是也有些摸不著頭腦,有佛子不允許詐人的規矩么
黃鐘一愣。
周驢兒轉身就問,神覺哥,佛宗有這樣的規矩嗎
他聲音響起的剎那,神覺就出現在了他身邊的墻上,也坐了下來,雙掌合什,認真道:我所見過的佛經中,并無這樣的規矩。
看到神覺出現,黃鐘的心已經有些涼了,但就在此時,周驢兒卻依舊不放心,沖著另外一個地方喊道:神秀哥,他們說你背佛經背得最多,你和我說說,佛宗有沒有這樣的規矩
一名膚色白凈,身材在這些護法僧里面顯得最為瘦小的僧人出現在他目光所至的屋頂。
他在那道殿的屋頂,對著周驢兒行了一禮,道:并無這樣的規矩。
周驢兒放心了,笑嘻嘻的說道,那我今后還能詐人。
黃鐘看見一個神覺的時候心就有點涼,結果感覺出這又是一個七品的護法僧,他的心頓時涼透。
黃鐘哥,這是你真名嗎
放下心來的周驢兒又沖著他說道:你來幽州城做什么呀
連名字都知道了
這么快
黃鐘終于有些控制不住體內的真氣。
他壓制在丹田深處的真氣終于在此時終于變成千絲萬縷,彷佛無人可以理順的亂麻,開始悄然朝著他體內的經絡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