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外觀蟲化則并非必然。李欺星道,但精神蟲化按照以前的認知卻是必然,相較于外表蟲化也更為危險。沈七七離開長安之前,是墮落觀隱道子之中的異類,她似乎很好的壓制了被蠱蟲的精神異化,并造煞般將蠱蟲的精神和自己的精神分離,反倒是利用蠱蟲的強大精神力量,造成一個可控的煞物。
顧留白想到自己此時氣海壇城之中那五臟神,頓時心中一動,覺得這其中似乎有必然的聯系。
李欺星道,尋常人最多是八品的修為,因為不同的法門身具不同的神通,但她一個人卻像是身具兩個八品,所以才特別的厲害,但后來我們李氏對你娘探查之后,卻發現她體內已經沒有絲毫蠱蟲的氣機,甚至整體氣機和沈七七也截然不同,甚至和之前的沈七七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兩人之前似乎毫不相干。你娘和沈七七相比,就像是血脈天生不同,自幼修行的法門也天生不同。
任何推斷都是要基于事實根據的。李欺星看著有些震驚的顧留白,淡淡的說道,那按照事實根據,你娘就不是沈七七,但若是先行假設你娘就是沈七七,那存在的可能性,就是她將體內的蠱蟲徹底的拔除或是煉化,整體氣機便因此發生了質的改變。
頓了頓之后,他看著顧留白,道:其實我知道你最關心一點,我們李氏和當年的沈七七到底是個什么樣的關系,當年沈七七離開長安,到底是什么緣故。
是。顧留白心情凝重的點了點頭,若是李氏和沈七七是死敵,你們又認定我是沈七七的兒子,那我和李氏之間,恐怕就有無法調和的矛盾。就算我不追究當年的事情,恐怕你們對我也不放心。
李欺星有些感慨的笑了起來,道:你現在應該已經知道遮幕法會了,但看你在長安的行徑,你也只知遮幕法會,不知春風樓。
顧留白一怔,什么意思
李欺星看著他,平靜道,你以為春風樓,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酒樓名字,還是和盧樂天他們幾個,搞的天命樓一樣小孩子弄著玩玩的玩意
顧留白皺眉道,難道也是和遮幕法會一樣的東西
李欺星淡淡的說道,哪怕是此次大隋楊氏余孽不惜斷送氣運弄出這有傷天和的生祭造煞法陣,在世俗世界看來,這似乎依舊是王朝之爭,是李氏和楊氏之爭,但其實數千年來,貫穿始終的,卻始終是道宗正邪之爭,甚至可以說是人神之爭。
顧留白認真道,請前輩詳解。
李欺星道,自夏商開始,人沒見過真正的神靈,但有修行法門開始,很多人覺得自個能成為神,能造神。身為人而想凌駕于人世,成為脫離族群的神,夏商時的征戰,好多都是因為人道倫理,人和造神者之間的戰爭,造神者和造神者之間的戰爭。后世修行法門越來越多,修行者越來越多,形成各種宗門傳承之后,倒也越來越認識清楚一名修行者能夠觸碰的極限在哪,倒也形成了一個相對有意思的認知。神明這玩意可以存在,但它存在的地方可不是咱們人存在的世間。神明有神明住的地方,咱們人有人住的人世間,除非能離開人世間,去神明的地方,比如道宗所說的三十三重天,那才是神明,所有留在人世間的修行者,那都不是神。拋開了這種爭端,后世道宗興起,就是為了個區分正邪,變成了正邪之爭了。
其實無名觀也好,還是白云觀、宗圣宮也好,最初都是道宗正派。李欺星看顧留白不說話,只是認真聽著,便接著慢慢說道,太平道、五斗米教,這些用陰邪之氣,用殺戮,用挑逗人心邪惡,造邪祟的法門來修行獲得神通的道派,就是道宗邪派。
現在楊氏弄出這么一出,那不能從表面上看,是楊氏投入了這種邪派,而應該視為道宗邪派又到了興起反撲的時候了。
所以楊氏這生祭造煞只是開始,盛世天下太平,道宗邪派沒有什么起勢的可能,但這么多年醞釀下來,等到了各地兵禍,顧十五,你看好了,接下來不說別處,這長安平康坊里,恐怕都會出現些太平道、五斗米教傳承的修士蹤跡。天底下修行這些法門的修士,會雨后春筍一般冒出來。
道宗興起,興起的也不單是明面上的這些所謂正派宗門,也有這些隱匿于民間的江湖術士。破壞永遠比整頓簡單,這些人如同老鼠,如同野草,根本殺之不盡,燒之不絕,有機會就要掀起大亂。
李欺星看著顧留白,又說回春風樓,沈七七這人無法形容,她又是道宗正派安插進墮落觀的棋子,同時也是皇帝的暗中盟友,同時又是春風樓的成員,而這春風樓,其實原本又是大隋朝就建立的,專門對付道宗邪派的機構,我李氏機要處,原先其實也是春風樓的成員。
顧留白笑了,這意思是哪都有她,只要是什么厲害的組織,她都要插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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