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性情沉穩,很少有放松警惕的時候。
但逢這種戰斗,祁連蒼蘭都安排杜慢和他一起行走,鐵杉一向放心的很。
有不屬于他們的修行者活動或是潛伏,穿行于他們周圍林間的紫金貂就會發出叫聲。
有紫金貂,有杜慢,而且另外兩名修行者,陳藥師和羊府安距離他們不到兩百步,所以打開箱子準備穿戴玄甲的鐵杉沒有絲毫的戒備之心。
然而就在此時,有個人無聲無息的從上方落了下來。
他和杜慢的附近并無大樹,都只有小孩子手臂粗細的小樹,這些小樹的樹冠也很小,也不知道一個成年人如何能夠隱匿身影,躲在上面。
但此時偏偏就有人落了下來,而且在落下時,那些對陌生人的氣息極為敏感的紫金貂都沒有發出任何的叫聲!
鐵杉眼睛的余光里出現了這個人的身影,這個人的身影對于他而,就像是一片死亡的陰影。
沒有任何的遲疑,他舉起了一片胸甲,狠狠朝著這人砸去。
然而這人的目標并不是他,而是他身邊的杜慢!
就當杜慢腰間的長劍被真氣所激,發出一聲劍鳴,如活物般從劍鞘之中跳出,劍柄落在杜慢手中的剎那,從空中飄落的這人蜷縮起身體,直接避開了胸甲的一擊,一股若有若無的風吹向杜慢的頭頂。
杜慢的感知里出現了一道刀鋒。
他駭然的往后方掠去,然而他發現那明明落向他頭頂的刀鋒不見了。
風吹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覺得這風并不涼,甚至有些微暖,宛若春風。
他整個身體在飛快的倒掠,他看到自己身上似乎并無傷口,脖子上似乎也沒有鮮血在噴灑出來。
他心中有些慶幸,發出了一聲厲嘯,“敵襲!一個人!”
然而隨著他這一聲厲喝,他的脖子上瞬間出現了一道血線。
鮮血異常均勻的圍繞著他的脖子往外潑灑,在落地的剎那,他的頭顱從脖子上掉了下來。
此時根本無法穿戴玄甲,砸出一片胸甲的剎那,他往下蹲身,瞬間從木箱之中抽出一柄鐵傘。
沉重的鐵傘上密布的符紋瞬間亮起,一道道刃片就像是飛鳥的羽翼一般張開。
但這飄落的人似乎早已計算好了落下的方位,此時就落在他身體的正后方。
鐵扇才剛剛舉起,他就覺得有股風吹在了他的后頸上。
他的身體頓時僵住。
林地里響起暴戾的炸裂聲。
陳藥師和羊府安身前的那些樹木紛紛被真氣折斷,炸裂。
然而這驚鴻一瞥間,他們只看到一名富家公子打扮的年輕人就像是被投石車拋出的石頭一樣,蠻橫無比的穿過兩株小樹的樹冠,與此同時,鐵杉似乎想要抬頭看清這名年輕人的面容,但他的頭才剛剛揚起,一圈血線從他的脖子上激射而出,他的頭顱便滑落了下來。
陳藥師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厲嘯,他是一名五十余歲的男子,骨瘦如柴,戴著方帽,穿著一件很普通的灰色袍服。
在發出厲嘯的剎那,他的身體卻迅速膨脹起來,他的整個眼球變成了深紅色。
原本顯得異常寬大的袍服瞬間被膨脹的血肉填滿,呼吸之間,他的口鼻之中伸出噴出肉眼可見的黃色霧氣。
羊府安看上去是一名很尋常的身穿黑色勁裝的修行者,在陳藥師身體變化,口鼻之中噴出肉眼可見的黃色霧氣時,他甚至畏懼般迅速離開陳藥師,但隨著他體內的真氣劇烈流淌,他腳底形成兩個肉眼可見的青色氣團,這氣團越來越大,竟是讓他輕飄飄的飄了起來,飄向空中。
“一個人!”
他馬上又發出了一聲厲嘯,伸手一點,一道閃耀著青色焰光的氣團便朝著顧留白逃遁的方位落去。
祁連蒼蘭抬頭看著那道青色焰光,她原本距離湖畔已經不遠,距離那道青色焰光所指的方位也已經不遠,然而聽著這樣的聲音,她反而慢慢的往后退去,一直退到了密林外,退到了那些水田的田埂上。
黑暗之中,她朝著先前停留的那個土地廟揮了揮手。
土地廟的后方,很快升騰起了一團火光。
遠處的道路上,驟然響起了雷鳴般的馬蹄聲,而且這馬蹄聲并非來自一處。
數支騎軍在夜色里如同潮水一般從不同的方位朝著杏湖涌去。
顧留白聽到了騎軍奔襲的聲音,他甚至通過聲音,就能判斷出不同方位的騎軍數量。
但他沒有覺得意外。
這樣的對手才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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